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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走到冬季

一个初冬的中午，我因咳嗽，到诊所做雾化治疗。医生还没上班，只有一个护士在值班。治疗的单子是已开好的，我直接进去治疗即可。刚进去不久，就有一位约莫七十岁的老大爷挠着头进来，喊着要找医生。

护士连忙问他怎么了，老大爷说：“吃了医生开的药，头皮痒得厉害，前胸和后背也痒。”护士考虑到老大爷可能对某种药物过敏，立刻给医生打了电话。诊所里很安静，我隐约听到医生在问老大爷：“您是不是对头孢类药物过敏？”老大爷把头皮都挠红了：“哎呀，这我怎么知道呢？可能人老了，身体不中用了，就开始对一些药物过敏，以前没这种现象的……”

我忽然感觉有些悲伤，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微微佝偻的腰身，觉得他已走到了生命的冬季。

不一會儿，护士遵照医生的指示，给老大爷打了一针，让他单独在一个小房间里躺下休息。小房间就在我侧边，没有关门，可以看到老大爷还在痛苦地挠着身体。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正前方的一扇窗户上，出现了一张苍老的妇女的脸。她穿着蓝色碎花衣服，头发全白了，正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我以为她想找医生看病，便大声提醒她医生还没来。结果，护士听到声音后对我说：“她是来找那位老大爷的。”

不料，护士扑哧一声笑起来，告诉我，他们不是母子，而是夫妻。护士也曾误以为两人是母子，但老大爷却大笑着纠正错误。老婆婆之所以看起来如此苍老，据老大爷所言，是因为她太辛苦而显老。

我站起来往外走去，竟发现老婆婆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墩上呆坐着。她还在等他！我心情有些复杂，她那么爱他，他却让她受了生活的苦。这样的爱，究竟是伟大，还是愚蠢？我的心一阵阵发冷，仿佛一下子穿越到了深冬。

就在这时，医生迎面走来，见我望着老婆婆，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他笑着对我说：“这位老婆婆是劝不走的，人家是恩爱夫妻呢。”

初冬的凉风仍在轻轻地吹，我的心再次受到震颤。我被他们朴实绵长的爱情所感动，不由得想，一生之中能有一份至真至纯、悠长隽永的情感，即使生命走到了冬季，依然有春暖花开的感觉。

编辑|郭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