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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记在心的外婆作文

老灶台上的铁锅总在凌晨四点发出轻响，那是外婆用竹刷子清洗隔夜米汤的声音。她佝偻的背影被灶膛火光投在土墙上，像一株倔强的老松。我蜷在柴堆旁打盹，忽然闻到焦糖香——她总把烤煳的红薯皮剥进自己碗里，把金黄的芯子塞给我：“趁热吃，甜味会从脚底板暖到天灵盖。”

菜园篱笆上的牵牛花开得最艳时，外婆的蓝布围兜就沾满露水。她教我辨认刚冒头的南瓜苗：“叶子带锯齿的是雄花，圆润的是雌花，就像男娃女娃长得不一样。”我举着竹竿赶麻雀，看她用草绳把歪倒的茄子架绑成十字结，动作快得像在给土地爷系平安符。傍晚收工前，她总会摘朵野蔷薇插在篱笆缺口：“给过路的小神仙留个记号。”

腊月糊窗户的米浆香里藏着她的秘密。搪瓷盆中糯米粉搅成漩涡，她突然从棉袄内袋掏出个油纸包，琥珀色的麦芽糖在热气里融化，拉出的糖丝缠住窗棂上的剪纸。“别告诉你舅妈。”她眨着沾了面粉的眼睛，把糖稀抹在我手背：“这是咱们的‘封口费’。”

透析室的日光灯下，她枯瘦的手仍在编毛线。浅绿毛线团滚过消毒水浸染的地砖，织成我婚礼用的杯垫。“牡丹花样要挑九针，单数吉利。”她喘着气拆掉织错的花瓣，指甲盖泛着青紫，却把织针攥得发烫。那夜监护仪警报响起时，她枕头下还压着半幅未完工的鸳鸯枕套。

如今打开老樟木箱，霉味裹着陈年艾草香扑面而来。箱底铁盒里存着1968年的粮票、我掉落的乳牙，还有用作业本纸包着的杨梅核——那是她生前最后一夏，我们从医院偷跑回家乡，她趴在杨梅树下捡的。“等核裂了口，就能种出带你名字的树。”说着把果核按进我掌心，树影漏在她脸上，斑驳如老瓷器的冰裂纹。

梅雨季的清晨，我站在老灶台前熬红薯粥，忽然听见窗棂轻响。转头望去，只有风卷着去年的枯叶在院中打转，恍惚间却见蓝布围兜的一角闪过篱笆，沾露水的牵牛花正在晨光里舒展开淡紫色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