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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赵盾：权臣的命运

欢迎来到《刘勃的国学课》。

昨天讲了，赵盾作为一个权臣，算得上一个高明的政治人物。这一讲，

我们就透过他，看看古代权臣几乎不可避免的命运。

赵盾的尴尬

还是从赵盾和晋灵公之间的恩恩怨怨说起。

前面你已经感受到了，赵盾执政能力很强。但是有一个问题，由他来解

决，会非常尴尬，而偏偏这个问题又是无比重要的。

这个问题就是：晋国是霸主，东方诸侯国的麻烦，晋国都要管。诸侯盟

会，与别国的君主会面磋商，你赵盾该把自己放在一个怎样的位置上。

论国际地位，晋国比别的诸侯国都高，要给别人指示；可论君臣关系，

人家来的都是君，你赵盾是臣，人家高于你。两头大的局面，沟通起来

就会特别麻烦。

南方的楚国不是没有高人，立刻就看出了晋国的软肋。鲁文公九年（前

618年），有人就跟楚王说：“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晋

国国君一个小破孩，心思就不在诸侯身上，咱们可以图谋北方了。

这个阶段，赵盾刚刚主持晋国政务，国内的麻烦本来就多，和各国沟通

又不畅，国际事务上确实比较消极。这时候楚国要是北上，晋国没什么

办法。但是，这时候的楚王是楚穆王，就是前面讲的杀了爸爸上位的太

子商臣，他们国内也是一脑门子官司，楚国想抢诸侯霸主的位子，一样

是各种问题处理得一塌糊涂。

所以，在这个时代，你如果是关心诸侯国关系的晋国人，你的感受大概

是这样的：每次看国际新闻，一看晋国的做法，就觉得很不妥当，我堂

堂霸主，怎么弄得自己像个草台班子似的；正失落呢，可是再一看楚国

的作风，原来你也是！大家在比烂嘛。

应该说，赵盾还是不想比烂的。过了几年，赵盾的权力逐渐稳固，就慢

慢开始对楚国展开反击。但这时候新的问题又产生了，贵族里的竞争对

手压制住了，可是晋灵公慢慢长大了，有些事他要亲自处理了。

虽然晋灵公是赵盾拥立的，但是他不可能没听说过赵盾曾经想丢开自己

另外立自己某个叔叔的事情，加上晋国国内的事情，赵盾独断专行，小

国君没有政治实权，赵盾对自己的态度非常严厉……所有这些事情，都

可能让晋灵公对赵盾印象不好，那就可能对着干。

在晋国国内，赵盾可以比较直接说了算，但在重大外交场合，赵盾必须

要给国君面子，国君已经说了是什么，赵盾也没有办法反悔。所以，晋

灵公还就特别喜欢参加诸侯会盟，插手国际关系。

鲁文公十五年（公元前612年），鲁国被齐国欺负，去找晋国求救。于

是晋国就召集诸侯盟会，准备替鲁国出头。但这次，主持盟会的就是晋

灵公，而不是赵盾了。结果“齐人赂晋侯，故不克而还”。齐国人给晋

灵公送了礼物，晋灵公就回家了，你鲁国有啥问题自己解决吧。那么从

鲁国的角度说，晋国不主持国际正义，我还要你这个霸主干嘛呢？

隔年，鲁文公十六年（公元前611年），另一个盟国宋国也出事了，而

且还是很黄很暴力的大事，无疑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宋国有位

长得高大俊美的贵族公子鲍，这个大帅哥对宋国各色人等都很好，很得

人心，又和宋襄公夫人私通，宋襄公夫人是现任国君宋昭公的奶奶，这

是老太太和小鲜肉的恋情。结果，宋襄公夫人派人杀死了宋昭公，把自

己的小情人送上了国君的宝座，也就是宋文公。

盟国发生了弑君事件，晋国当然也得管。但是这个新即位的宋文公，在

宋国有群众基础，所以怎么处理也不能简单化，这事也来来回回几轮反

复，最后还是“取赂而还”，晋灵公又收了宋国贿赂就回去了。

这之后，宋国西边的邻居郑国说了一句话：“晋不足与也。”晋国不值

得交往了。提一下，这时郑国国君是郑穆公，你可能还有印象，他是在

晋文公的支持下当上国君的，本来当然是亲近晋国的，可是这时他也说

晋国不值得交往了。

我们可以重新审视下晋灵公被杀的事。弑君者为了证明自己的行为实在

是忍无可忍，无奈之举，往往会捏造这位君主的许多罪行。前面我们讲

的那些晋灵公画壁画啊，拿弹弓打人啊，杀了厨子碎尸啊，还有晋灵公

如何想杀害赵盾啊……这些刺激性的故事，是真是假，是没有办法把话

说死的。你说是赵盾捏造的，很可能；你说晋灵公就是这么变态，也有

可能。

但是，这些年晋灵公在国际上胡闹，收了人家礼物就置霸主的基本责任

于不顾，这些东西是没法伪造的。所以晋灵公确实是个特别不靠谱的国

君。

这个时候，让晋灵公赶紧消失，应该是很多晋国贵族的期待。给他这么

一直搞下去，晋国在诸侯间的声望，晋文公、晋襄公两代霸主好不容易

攒起来的，真是要给败光了。

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变化：鲁宣公二年（公元前607年），晋灵公被杀，

隔年，晋国就振作起来了，和楚国的竞争由守转攻，彰显我晋国仍然是

晋文公时代那个负责任的大国，迅速把郑国拉回自己的同盟，甚至要求

郑国更南边的陈国，加入自己的同盟。

赵盾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