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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刑徒：秦国严刑峻法的结果是什么？

欢迎来到《刘勃的国学课》。

前面的课程里，讲了商鞅变法之后，秦法统治之下的庶民与贵族，但

其实还有一个群体，值得单独拿出来说，就是刑徒，也就是因为犯法，

被罚作苦役的人。在秦国以至于秦朝，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

严刑峻法的结果

韩非子概括商鞅制定的法令的特点是：“公孙鞅之法重轻罪。”也就

是讲究轻罪重判。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可以“轻者不至，重者不来”，

犯轻罪都这么可怕，更不用说重罪了。这样就可以达到“以刑去刑”

的目的，也就是法律规定得很严厉，吓得人不敢犯法，所以也就不用

真的动用刑罚了。

轻罪重罚就可以“以刑去刑”，这是经典的法家逻辑。这个推论建立

在这样的前提上：人是理性的动物，能够精准算清楚利弊，并且人如

同一台机器，总是能控制住自己。

实际上人当然不可能总是理性的，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管住自己，所

以从实践层面看，“以刑去刑”显然是失败了，秦国的犯罪率极高，

这点在商鞅时代可能还不显著，但显然是愈演愈烈的。而根据轻罪重

判可以降低犯罪率的逻辑往下推，秦国那时犯罪率这么高，只能是因

为判得还不够重，所以秦法也就变得越来越严苛。

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结果秦国犯罪的人越来越多。

以上是从传世文献推导出的判断，这个判断能否成立，下面看出土文

献。

出土的秦简很多，其中和法律有关的也很多，大多数给人感觉确实判

得很重，动不动就要“斩为城旦”“劓为城旦”“黥为城旦”“完为

城旦”。什么意思？

“城旦”的字面意思，就是惩罚你大早起来修城墙，实际上是干各种

苦役。和苦役配套的，还有轻重不等的肉刑，斩为城旦就是砍掉一只

脚，然后去干苦役；劓为城旦就是鼻子割掉，然后去干苦役；黥为城

旦就是脸上刺字，然后去干苦役；完为城旦最轻，就是只需要干苦力，

就不肉刑了。

城旦是最重同时也是最普遍的苦役，还有轻一些的，有些奇奇怪怪的

名目，不详细说了。

还有些刑罚，看起来轻，但仔细一琢磨还是很重，比如说秦简中经常

可以看到“赀一盾”“赀一甲”“赀二甲”之类的说法，字面意思就

是罚一面盾牌，或者一副、两副铠甲。实际上，盾牌和铠甲作为军用

物资，一般人也弄不到，所谓罚盾或甲其实是罚款。罚一面盾牌，是

罚款384钱，罚一副铠甲是1344钱，罚两副铠甲2688钱。

为什么是这么有零有整的数字呢，不嫌麻烦吗？不麻烦，其实这些数

字恰恰是为了计算方便。因为这些付款数额过于巨大，犯罪的人大多

数是还不上的，那么你就到官府来服役，工作一天算8个钱。比如说：

甲？不盈一钱，行乙室，乙弗觉，问乙论可（何）?（也）？毋论。其

见智（知）之而弗捕，当赀一盾。（《法律答问》）

甲偷了东西，这个东西的价值，还不到一钱，甲到了乙的家里，请问

乙该当何罪？乙无罪。但如果乙知道了甲偷了这么个一钱不值的东西，

却不捉拿他的话，那么“赀一盾”。

说实话，我觉得乙要自证清白还挺难的。如果他不能自证清白，那么

“赀一盾”也就是罚款384钱，384÷8＝48，没钱的话，就去干48

天苦力吧。再看一例：

告人盗百一十，问盗百，告者可（何）论？当赀二甲。（《法律答问》）

你去官府告状，说某人盗窃了一百一十钱。结果一查，此人确实盗窃，

但是只偷了一百钱。你多说了十个钱，请问该当何罪？答案是“赀二

甲”，也就是罚款2688钱。2688÷8＝336天，差不多就是服役一年。

1979年，在秦始皇陵西侧赵背户村发现了一处大规模的秦代墓区，

其中有百来具尸骨，绝大多数是青壮年男性。墓葬很简陋，开始发掘

者认为是刑徒墓，后来根据写在瓦片上的墓志，学者推断这其实是一

处“居赀”墓，居赀就是因为欠官府的钱而服役的人。这些居赀来自不

同的地方，但都有名无姓，没有姓说明家族是不重要的。有的居赀还

是有爵位的，上造、不更（不更基本已经是普通秦国人能够获得的最

高爵位了），就是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获得爵位，就免于服苦役结果辛

劳而死的命运，最后被草草埋葬，再也没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刑徒的命运

下面要讨论的一个问题是，刑徒的命运如何？

这个问题，研究秦制的专家张金光先生作过梳理。大概可以提这么几

个点：

第一，刑徒意味着失去自由民的身份。

官方的户籍，统计本地有多少人口时，是不计入刑徒的。刑徒有自己

的登记册。

第二，刑徒被剥夺了政治权利，也基本不拥有私人财产。

刑徒是没有爵位的，那些和爵位挂钩的权利，比如可以担任官吏之类，

自然和刑徒无关。

刑徒没有自己支配的时间。年龄不同，劳役工种不同，季节不同……

工作量都不同，配给的口粮也不同，这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只有生病

的时候，刑徒可以稍稍休息。但是有个问题，刑徒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