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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贫困救助站

我在时间银行的终端机前站了二十分钟，终于用这个月攒下的碎片时间兑换了外婆的一小时。当支付成功的绿光亮起时，柜台吐出的时间胶囊还带着冷库的寒气，像枚冻僵的眼泪。

外婆在折叠椅上等待被认领的姿势刺痛了我。她手腕上的计费环开始倒计时，那双曾给我包三鲜饺子的手突然变得局促，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丈量。智能厨房里，饺子机三秒压出一个完美褶皱，而外婆颤抖着包出的畸形饺子，在蒸笼里裂开时渗出久违的香气。

发现小林在厕所隔间贩卖童年记忆时，我的智能手环正因超频震动发烫。他那些五颜六色的记忆胶囊堆在窗台上，像毒贩的彩虹糖。这段爬槐树的记忆能换两天时间币，他晃动着数据线，我却在胶囊外壳看见自己幼儿园时摔碎的陶瓷存钱罐——那是我被父母托管在计时托儿所前，最后的完整记忆。

教导主任没收我的《瓦尔登湖》那天，我把书藏进体育馆的减速舱。这个用来治疗时间焦虑症的透明茧房，此刻飘满纸质书页掀起的木质香尘。当读到黎明的空气是我偷来的时，舱内人造晚霞正好漫过第87页，智能手环第一百次提醒我超时，而书缝里滑落的枫叶书签，还染着去年深秋真实的霜痕。

现在我的课桌抽屉是个微型生态舱。苔藓在倒计时钟的裂缝里滋生，常春藤正沿着电子课表的边缘攀爬。上周发起的每天浪费十分钟运动，让教室飘满违禁的咖啡香——小林的绿萝缠住了他的记忆贩售机，班长偷偷在投影仪后面种蘑菇，而外婆今早捎来一盒没计时的韭菜合子。

午休铃响时，我把时间银行兑换的最后一分钟还给外婆。她手腕上的计费环早已失效，但我们头顶的槐花正簌簌落在合子馅里，这些未被计量的时间碎片，此刻在舌尖绽放成最奢侈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