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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社会责任与杠杆操纵：自利工具或社会契约

【摘要】文章以2010—2021年沪深A股非金融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自利工具视角和社会契约视角两个方面着手，实证检验了企业社会责任对杠杆操纵的作用。研究结果表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存在自利动机，社会责任的履行促进了企业杠杆操纵行为。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的异质性检验表明，企业社会责任对杠杆操纵的促进作用，主要体现在社会责任报告未经过第三方机构检验的企业中。此外，企业成长性和政府监管强度均对企业社会责任与杠杆操纵的正向关系具有负向调节作用。研究从杠杆操纵视角考察了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动机，不仅丰富了企业杠杆操纵和社会责任履行动机的相关研究，同时还为社会各方利益相关者识别企业杠杆操纵行为提供了启示。

【关键词】企业社会责任；杠杆操纵；自利工具；社会契约

【中图分类号】F275；F832.5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5937（2025）04-0065-08

近年来，高杠杆问题已经成为企业潜在风险的重要源头之一，居高不下的杠杆率不仅增加了企业内部财务风险和外部利益相关者的施压强度[1]，甚至还会降低我国宏观环境中资源的配置效率，抑制市场经济发展动能[2]，触发系统性金融风险。2008年金融危机虽然早已过去，但遗留下的产能过剩、杠杆率过高等问题尚未完全解决[3]。对此，从2015年开始，政府陆续出台了一系列的强制性去杠杆政策，并将去杠杆作为一项重要任务。要坚持稳中求进，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不断加强对杠杆率的管控工作，稳定杠杆水平，提高社会资金使用效率[4]，促进市场经济发展。企业作为市场经济的重要主体，其杠杆水平对国家金融杠杆有很大影响。为满足政府相关要求，企业会积极控制其账面杠杆率，但由于企业实质性去杠杆过程存在较大困难，所以一些企业采用“表外负债”“名股实债”等会计手段[5]，对企业的账面杠杆率进行调整，进而掩盖企业高负债的真实情况。因此，对于政府监管部门以及企业债权人等利益相关者来说，准确识别企业杠杆操纵行为是极其有必要的。

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在维系经济与社会文明建设等多方面均衡发展中具有重要作用，是企业在现代市场经济环境中谋求可持续发展的应有之义[6]。随着我国对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重视，越来越多的企业积极承担起了部分社会责任。然而关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动机及其可能产生的经济后果，学术界目前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一种观点将社会责任视为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隐性契约，企业会积极履行契约，与利益相关者达成长期合作的共识；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社会责任被企业当作自利工具，通过承担社会责任，向利益相关者示好，以掩盖企业的不当行为。

学术界一直存在关于“资产负债观”和“利润观”的争执，自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将资产负债观视为财报基础后，我国的会计准则也逐渐趋于认同资产负债观，认为资产负债表反映了企业最基础、最核心的要素信息[7]。而现有关于企业社会责任动机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利润表要素，因此，本文在充分考虑资产负债观的基础上，以杠杆操纵为切入点，探究在当前市场环境下，企业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是出于履行社会契约的动机？还是企业进行杠杆操纵的一种自利工具？

为回答以上问题，本文以2010—2021年沪深A股非金融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对社会责任履行与企业杠杆操纵行为之间的关系进行探究。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有：第一，现有文献大多是在利润表框架下探究企业社会责任动机，本文则突破了利润表的限制，以杠杆操纵这一资产负债表要素为切入点，验证了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工具性动机；第二，以往文献普遍是探究会计计量方法对资产负债表项目的美化作用[8-9]，2020年已有学者在此基础上展开了对杠杆操纵的系统性研究[10]，但目前关于杠杆操纵研究仍然较少，本文丰富了杠杆操纵的研究；第三，自2015年强制性去杠杆政策出台以来，企业杠杆操纵更为隐蔽，不利于监管部门监督，也给债权人带来了较高的风险，因此，本文验证了企业社会责任对杠杆操纵的掩饰作用，为利益相关者识别杠杆操纵行为提供了启示。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自利工具视角下的社会责任与杠杆操纵

在自利工具的视角下，企业将社会责任视为一种工具，通过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向外界传递利益相关者所需要的信息，满足利益相关者的要求，以达到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目的。企业本身就以逐利为经营目标，当企业把履行社会责任当作一种规避风险的手段时[11]，会将有限的资源更多应用于短期“投机”行为[12]，为争取更有利于企业短期发展的投融资项目，利用有利的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来隐藏企业债务风险。

一方面，根据风险管理理论，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可以提高企业声誉，为企业在广大利益相关者中树立良好形象[13]。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不仅能够给企业带来一些隐性收益，提高企业经济效益和股东获利能力，同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