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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空间：究竟什么是欧洲？

我是顾衡。欢迎来到《顾衡讲透欧洲史》。

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和新老同学们一起学习欧洲历史。我们这一年多

时间的学习过程，是以企鹅出版社的镇馆之宝——九卷本的《企鹅欧洲

史》为骨架的。这套书截止目前只出了七本，还缺第四和第九卷，希望

我们能够有足够的好运气，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能等到这两卷付梓面世。

为什么要选这套还没出全的《企鹅欧洲史》作为课程的骨架呢？

原因在发刊词里已经解释过了，看重的就是这套书卓然不群的历史观。

历史观这个东西，借用南宋学者陆九渊的说法，有“我注六经”和“六

经注我”两条路线之争。

“六经注我”，是指脑子里先有个结论，然后到处找历史资料，来佐证

自己的这个结论。这种历史观可以概括为八个字：史为我用、史为今用。

而“我注六经”却是相反的，它并没有预先的结论，预设的立场，我们

读史的目的只是了解事实真相，搞清楚当时人的真实想法。咱们在《西

方美术100讲》里介绍过的，由英国著名艺术史学者巴克森德尔提出的

那个“时代之眼”（Theperiodeye），就是典型的“我注六经”。“时

代之眼”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想了解达·芬奇，那就要先造一只眼睛，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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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穿越到15世纪的意大利去，用当时人的眼光，当时人的思维方式，

去了解达·芬奇。

六经注我，是居高临下的评判；我注六经，是心怀谦卑的参与。

《企鹅欧洲史》的作者们所秉承的正是后一种历史观。就拿第一册《古

典欧洲的诞生》来说吧，两位作者在前言里说：“驱动古典世界向前发

展的，不是我们对他们历史的了解，而是先民们自己对历史的了解”。

正因为这样的历史观，《企鹅欧洲史》就像一台时光穿梭机，带我们亲

临现场，分享各时代欧洲人的梦想和激情，分享他们的悲痛和叹息。

去年的《顾衡好书榜》要求同学们每周读一本书，这确实不太切合实际。

大家都很忙，拿不出那么多时间，但是今年，我们用一年的时间，甚至

一年多的时间，慢慢读这一套七书本。请允许我再唠叨一句：

亲自阅读非常非常重要。

只听听课却不肯亲自阅读，这就像你买了门票进了卢浮宫，租了个讲解

器却不肯看画。

老同学们都知道，我习惯于为每一本书补充大量背景知识，却很少涉及

书本身的内容。不剧透书本身的内容，只介绍背景知识，这样介绍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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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当然是非常辛苦的，但是我愿意。我觉得同学们付了这么多金钱、

时间和信任给我，那你们就理应得到我的全力以赴。

好，说了几句亲自阅读的闲话，我们切回正题：欧洲史。

“欧洲史”是一个复合名词，可以拆分为两个部份：欧洲和历史。

今天我们先来聊一聊第一个部分，什么叫欧洲？

一提欧洲这两个字，今天我们首先会把它理解为一个地理概念。说它地

处欧亚大陆的西端，与亚洲的边界自北向南，由乌拉尔山脉、乌拉尔河、

里海、高加索山脉、黑海、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达达尼尔海

峡构成。而欧洲的南界，则与非洲隔地中海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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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条边界由山脉、河流和海洋这些比较硬的因素构成，但地是死的，

人是活的。

亚欧两洲在政治、文化和心理层面的分界，从未与地理分界重合。

比如土耳其和以色列，地理上属于亚洲，国际足联和欧足联却把它们认

定为欧洲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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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这条地理分界，欧亚两边此消彼长，就像潮汐涨落。就拿地中海东

岸这条海岸线来说，也就是今天的希腊和土耳其的交界处，它也确实见

证了欧亚两边的多次拉锯。希腊人先来殖民，被波斯人赶走。亚历山大

东征和东罗马帝国的建立，算是欧洲人连得了两分，然后是奥斯曼土耳

其人崛起，终局性地把欧洲人赶到了博斯普鲁斯海峡以西。伴随着这个

潮涨潮落的过程，人口的迁徙、知识的传播和文化的碰撞，锻造出欧洲

今天的模样。

最早把欧洲理解为一个地理概念的是古希腊人。据说第一张世界地图是

出自希腊城邦米利都的哲学家阿那克西曼德之手。在阿那克西曼德的那

张地图中，世界就是由两个部份组成的：亚洲和欧洲。具体说来，亚洲

就是安纳托利亚半岛和小亚细亚，欧洲则是指爱琴海北部的陆地，这就

是当时希腊人的世界观。所以不奇怪的是，到了公元前五世纪，当时已

经有希腊人跑到今天北非的利比亚定居，但是古希腊诗人品达却理所当

然地认为，利比亚属于亚洲。

在古希腊人看来，世界就分成两块：我们的，和别人的。

如何区别我们的和别人的呢？在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