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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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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权与债权的法律边界与实践分野

——权利属性与救济路径比较研究

引言：资本二元结构的法律镜像

现代企业制度的核心矛盾在于资本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而股权与债权作为企业融资的两种基本形式，构成了公司治理结构的权利基础。我国《民法典》《公司法》《企业破产法》等法律体系通过精细化的权利配置，构建了股权与债权并行的二元资本格局。据中国证监会2023年统计数据，我国上市公司股权融资占直接融资比例达62%，而企业债券市场规模已突破30万亿元，两类权利形态在市场经济运行中呈现出既互补又博弈的复杂关系。本文将从权利属性、行使方式、风险承担、救济机制四个维度，系统剖析股权与债权的法律差异，并结合司法实践案例揭示其制度逻辑。

一、权利属性的法理分野

（一）股权：社员权属性的复合权利束

股权作为股东向公司出资所形成的权利，其法律性质在学理上历经所有权说债权说社员权说的争议。我国《公司法》第四条明确规定：公司股东依法享有资产收益、参与重大决策和选择管理者等权利，这一规定采纳了社员权说的立场，将股权界定为兼具财产性与身份性的复合权利。最高人民法院在（2019）最高法民终1529号判决中指出：股权并非单一权利，而是由自益权与共益权共同构成的权利集合体，进一步确认了股权的复合属性。

自益权作为股东为自身利益行使的权利，主要表现为分红权（《公司法》第三十四条）、剩余财产分配权（《公司法》第一百八十六条）、新股优先认购权（《公司法》第三十四条）等财产性权利。其中分红权的行使受到公司盈利状况和股东会决议的双重限制，《公司法司法解释（四）》第十四条明确规定：股东提交载明具体分配方案的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的有效决议，请求公司分配利润，公司拒绝分配利润且其关于无法执行决议的抗辩理由不成立的，人民法院应当判决公司按照决议载明的具体分配方案向股东分配利润。这一规定区分了抽象利润分配请求权与具体利润分配请求权的法律保护路径。

共益权作为股东为公司和全体股东利益行使的权利，则包括表决权（《公司法》第四十二条）、知情权（《公司法》第三十三条）、提案权（《公司法》第一百零二条）、股东会召集权（《公司法》第四十条）等程序性权利。2021年修订的《公司法》强化了股东代位诉讼权的行使机制，第一百五十一条规定当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执行公司职务时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公司章程的规定，给公司造成损失的，符合条件的股东可以书面请求监事会或者不设监事会的有限责任公司的监事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监事有本法第一百四十九条规定的情形的，前述股东可以书面请求董事会或者不设董事会的有限责任公司的执行董事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二）债权：相对权属性的请求权

债权作为债权人享有的请求债务人为特定行为的权利，其核心特征体现为相对性与平等性。《民法典》第一百一十八条第二款规定：债权是因合同、侵权行为、无因管理、不当得利以及法律的其他规定，权利人请求特定义务人为或者不为一定行为的权利。在企业融资语境下，债权主要通过借款合同、债券发行等合同行为产生，形成债权人与公司之间的相对法律关系。

债权的相对性意味着债权人原则上只能向债务人主张权利，而不得对抗第三人。最高人民法院在（2020）最高法民申6182号裁定中强调：合同相对性原则是债法的基本原则，除非法律另有规定，债权人不得突破合同相对性向第三人主张权利。这一原则在公司债务承担中体现为股东有限责任制度，即股东仅以其出资额为限对公司债务承担责任（《公司法》第三条第二款），公司债权人不得直接要求股东承担清偿责任。

债权的平等性则表现为同一债务人的数个债权人，其债权不论成立先后，均享有同等受偿地位。《企业破产法》第一百一十三条确立了破产财产的清偿顺序，但在同一清偿顺序内，各债权人的债权具有平等性。值得注意的是，《民法典》第三百九十四条规定的抵押权、第四百二十五条规定的质权等担保物权，构成了债权平等性原则的例外，通过物权优先于债权的规则保障担保债权人的优先受偿权。

二、权利行使的制度差异

（一）股权行使的团体性与程序性

股权的行使具有鲜明的团体性特征，这源于股东权利与公司独立法人财产权的分离。《公司法》第三十七条规定的股东会职权，包括决定公司的经营方针和投资计划、审议批准公司的利润分配方案和弥补亏损方案等重大事项，均需通过会议表决形成多数决意思表示。根据该法第四十三条第二款，修改公司章程、增加或者减少注册资本的决议，以及公司合并、分立、解散或者变更公司形式的决议，必须经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决权的股东通过，形成了特别决议的表决门槛。

股东表决权的行使以出资比例或持股比例为基础，但公司章程可以规定不按出资比例行使表决权（《公司法》第四十二条）。实践中，科创板上市公司已出现同股不同权的特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