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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峤《中秋月二首》赏析与习题解析

中秋之夜，滁州贬所的庭院里，年过六旬的李峤独自伫立在清冷月光下。这位三朝宰相此刻已褪去官袍，望着中天皓月，思绪却穿越了宫廷的是非纷争。月光洒在他斑白的鬓发上，也照亮了案头刚写成的两首小诗。这便是后来收录于《全唐诗》的《中秋月二首》，诗作以中秋月色为载体，将自然天象与人生感悟、政治体验熔铸一炉，成为初唐咏月诗中独具哲理深度的佳作。不同于盛唐诗人的豪情挥洒，李峤的中秋月既有政治家的宏观视野，又有失意者的细腻感触，在清冷月色中寄托着对世事变迁的深沉思考。

一、诗作原文

《中秋月二首》

唐?李峤

其一

盈缺青冥外，东风万古吹。

何人种丹桂，不长出轮枝。

其二

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

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

二、白话译文与字词精解

白话译文

其一

月亮的圆缺变化发生在高远的青天之外，

和煦的东风从古到今永恒吹拂。

是谁在月中种下那株丹桂？

它的枝条为何从不长出月轮之外？

其二

皎洁的圆月升上清冷的夜空，

人们都说天下各处都能见到同样的月光。

可怎知千里之外的地方，

没有经历着风雨交加的天气？

重点注释

盈缺：指月亮的圆缺变化。盈为满月，缺为弦月，这里代指月亮的运行规律，隐含人生起伏的比喻义。

青冥：青色的天空，指高远的苍穹。汉代扬雄《甘泉赋》有腾清霄而轶浮景兮，夫何旟旐郅偈之旖旎也，李峤化用此意象表现月亮运行的高远神秘。

东风：春风，这里泛指自然界的永恒力量。在传统文化中，东风象征生机与循环，与万古吹形成时空对照。

丹桂：传说中月宫里的桂树。据《酉阳杂俎》记载，月中有桂树高五百丈，这里用神话意象增添诗歌的浪漫色彩。

出轮枝：长出月轮的枝条。轮指月亮的圆形轮廓，出轮强调突破界限，暗含诗人对自我约束的感慨。

圆魄：指中秋圆月。魄是古代对月亮的别称，《说文解字》释为阴神也，这里圆魄既写月色圆满，也暗示人生圆满的理想状态。

寒空：清冷的夜空。寒字既点明秋夜的气候特征，也烘托出诗人内心的孤寂感受，与贬谪心境相符。

四海同：天下各处都相同。这是当时人们对中秋月色的普遍认知，以为月光普照之下景象如一。

雨兼风：风雨交加的天气。与圆魄形成鲜明对比，象征人生中的逆境与变故，是诗人政治经历的隐喻。

三、作者生平与诗歌特质

三朝宰相的宦海沉浮

李峤（644～713），字巨山，赵州赞皇（今属河北）人，唐代著名政治家、文学家。他自幼聪慧，二十岁举进士，历经高宗、武后、中宗三朝，曾三度拜相，是武周时期政治舞台上的重要人物。在武则天称帝期间，李峤深得信任，参与编撰《三教珠英》，制定朝廷典章制度，成为文章四友（崔融、苏味道、杜审言、李峤）中官阶最高者。

这位政坛宿将的仕途并非一帆风顺，曾因得罪权贵被贬为滁州别驾，后又遭构陷流放。这种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使他的诗歌既带有政治家的宏观视野，又蕴含失意者的人生感悟。《中秋月二首》便创作于其贬谪滁州期间，诗中对月亮圆缺、风雨无常的描写，正是他政治生涯的艺术折射。

咏物诗的开拓创新者

作为初唐咏物诗的代表人物，李峤创作了《杂咏诗》120首，开创了大型咏物组诗的先河。其诗歌风格具有鲜明特点：

体物精细：善于捕捉事物的本质特征，如《风》诗通篇不见风字，却通过自然现象变化展现风的存在。

寄托深远：咏物并非目的，而是借物抒情，将个人情感与哲理思考融入自然描写。

格律严整：注重声律对偶，为近体诗定型做出重要贡献，《中秋月二首》的五言绝句格式已相当成熟。

意境开阔：将具体物象与宇宙意识相联系，体现以小见大的艺术追求。

明代诗论家胡震亨评价其咏物诗体物浏亮，格虽不高，调自谐畅，准确指出了其诗歌清晰流畅、意境明朗的特点。这种风格在《中秋月二首》中得到充分体现，诗人从中秋月色入手，既写眼前之景，又思天地之理。

四、历史语境与创作背景

贬谪生涯中的中秋感悟

《中秋月二首》的创作时间虽无确切记载，但从诗中寒空雨兼风等清冷意象及深沉感慨来看，当为李峤被贬滁州期间所作。滁州地处江淮之间，远离政治中心，与诗人此前所处的长安宫廷形成强烈对比。这种空间转换带来的心理落差，在中秋望月的特殊时刻自然流露于笔端。

中秋赏月在唐代已成为重要民俗，但文人的中秋诗作往往寄托着特殊情感。对于贬谪中的李峤而言，中秋月既是自然美景，更是人生境遇的象征。第一首对月中丹桂的发问，隐含着对自我约束、不得伸展的感慨；第二首对四海同的质疑，则体现了对世事复杂性的深刻认识——正如他在官场中体会到的，表面的平静之下往往潜藏着风波。

初唐咏月诗的转型之作

从诗歌发展史来看，这两首诗处于初唐咏月诗向盛唐转型的关键阶段。初唐咏月诗多侧重描绘月色形态，如卢照邻《江中望月》的漾漾逐波月；而李峤则在此基础上注入哲理思考，开创了咏月诗的新境界。

武周时期的社会环境对诗歌创作影响深远。武则天提倡文学革新，鼓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