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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理论在我国的本土化建构与实践进路

一、引言

1.1研究背景与意义

在现代行政活动中，行政任务的复杂性促使行政机关之间的分工越发精细，由多个行政行为分阶段组合完成一项行政任务已成为常见现象。在此背景下，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问题逐渐凸显，成为行政法领域中不容忽视的重要议题。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是指若两个行政行为存在法定先后关系，在先行行为无法争讼后，当事人能否在后续行为的撤销诉讼中主张审查先行行为的合法性，以及法院能否基于此撤销后续行为。

这一理论的重要性首先体现在对公民权利的救济方面。在实际行政过程中，由于各种原因，当事人可能无法及时对先行行政行为提起诉讼，当后续行为对其权益产生不利影响时，如果不允许审查先行行为的合法性，当事人的权利将难以得到充分保障。例如，在一些涉及土地征收、规划许可等行政活动中，先行的审批行为若存在违法性，但当事人因未及时知晓或其他诉讼障碍未能对其起诉，后续的征收、建设行为可能会进一步损害当事人的权益。若不承认违法性继承，当事人将陷入救济无门的困境，这显然违背了法治原则中对公民权利保护的基本要求。

从维护法律体系的统一性和连贯性角度来看，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理论同样具有关键意义。行政行为作为行政法的核心概念，其效力和合法性判断直接关系到整个行政法律秩序的稳定。如果先行行为违法却不能在后续行为的审查中被考量，可能会导致违法的行政行为得以延续，破坏法律体系内部的逻辑一致性和协调性。例如，在一系列具有关联性的行政行为中，先行行为违反了上位法的规定，但由于不承认违法性继承，后续行为基于该违法的先行行为而作出，这将使得违法状态在行政过程中不断传递，损害法律的权威性和严肃性。

在我国，随着法治建设的不断推进，行政诉讼制度日益完善，司法实践中涉及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的案件逐渐增多。这些案件的出现，不仅对司法审判提出了新的挑战，也为理论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深入研究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理论，有助于为司法实践提供明确的裁判指引，统一司法尺度，提高行政诉讼的审判质量，从而有效化解行政争议，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和法治秩序。因此，对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理论在我国的适用与重构进行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1.2国内外研究现状

在国外，德国和日本行政法学界对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问题的研究起步较早，已形成相对成熟的理论体系。德国以警察法学为中心，在基础行为与行政执行的“合法性关联”“违法性关联”或“牵连性”等名称下讨论行政执行是否要求基础行为合法的问题。日本则赋予这种现象以“违法性继承”的概念，并对其适用条件、判断标准等进行了深入探讨。在日本，违法性继承的问题场景经历了从“二战”前适用于先行行为不可诉，到“二战”后先行行为可诉只是起诉时经过起诉期限的转变，其判断标准也由公定力的例外转向法院在法的安定与权利救济之间权衡。

我国对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理论的研究相对较晚。最早将日本行政法上的违法性继承论介绍到中国的可能是杨建顺教授，而真正应用该理论探讨中国自身问题的则为朱芒教授。朱芒从行为之间效果关系和救济目的两个角度归纳了日本的主要学术观点，为我国学者对该理论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此后，我国学者围绕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的概念、法理基础、适用范围、限制等方面展开了研究。

然而，目前我国在该领域的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一方面，理论研究尚显薄弱，对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的本质、判断标准等核心问题尚未形成统一的认识，不同学者的观点存在较大分歧。另一方面，理论研究与司法实践的结合不够紧密，未能为司法审判提供足够的理论支持。在司法实践中，各地法院对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的适用依据、条件、标准等的判断存在较大差异，导致“同案不同判”的现象时有发生，严重影响了司法的严肃性与公信力。

1.3研究方法与创新点

本文采用多种研究方法，力求全面、深入地探讨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理论在我国的适用与重构。

案例分析法：通过对我国司法实践中涉及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的典型案例进行深入分析，如“沈希贤等182人诉北京市规划委员会颁发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纠纷案”“念泗三村28幢楼居民35人诉扬州市规划局行政许可行为侵权案”等，梳理法院在处理此类案件时的裁判思路和存在的问题，为理论研究提供现实依据。

比较研究法：对德国、日本等国关于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的理论和实践进行比较研究，借鉴其有益经验，结合我国国情，为我国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理论的发展和完善提供参考。

规范分析法：从我国现行的行政法律法规出发，分析行政行为违法性继承在我国法律体系中的规范基础和适用空间，探讨如何通过立法和司法解释完善相关制度。

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在研究视角上，综合考虑法的安定性与权利救济的必要性，从行政过程论的角度出发，探讨行政行为违法性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