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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施工合同纠纷案例分析报告

一、案情简介

（一）项目概况与合同签订

本案涉及一项商业办公楼建设工程，发包人（下称“甲方”）为某房地产开发公司，承包人（下称“乙方”）为某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双方于数年前签订《建设工程施工合同》（采用当时通用的示范文本），约定由乙方承建该办公楼的土建、安装及部分装饰工程。合同对工程范围、工期（约定总工期为X个月）、质量标准（合格，符合国家现行规范及设计图纸要求）、合同价款（采用固定单价合同，暂估总价XXX万元，工程量按实结算）、工程款支付方式、工程变更、竣工验收及结算等主要条款均有明确约定。其中，关于工程变更，合同约定“任何工程变更均须经甲方代表及监理工程师书面确认后方可实施，否则甲方有权不予认可该部分工程量及费用”。

（二）合同履行与争议发生

工程开工后初期进展相对顺利。在施工至主体结构封顶后，甲方因市场定位调整，对原设计的办公楼部分功能布局提出修改，要求增加若干消防疏散通道及调整部分楼层的使用功能。乙方接到甲方口头通知后，为赶工期，在未取得甲方及监理工程师书面变更指令的情况下，即组织人员按甲方口头要求进行了施工。

工程竣工后，双方在结算过程中产生重大分歧，主要体现在：

1.乙方主张的新增消防疏散通道及功能调整所产生的工程变更费用，甲方以该变更未履行书面确认程序为由拒绝支付。

2.甲方认为工程存在部分质量瑕疵（如部分墙面抹灰空鼓、卫生间防水渗漏等），要求乙方进行整改并扣减相应工程款，乙方则认为属于正常保修范围，不应在结算款中直接扣减。

3.甲方提出因乙方在施工后期因劳动力不足导致工期延误X天，应按合同约定支付逾期竣工违约金；乙方则抗辩工期延误系甲方提出工程变更及未及时支付工程进度款所致。

双方经多次协商未果，乙方遂向工程所在地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甲方支付拖欠的工程款（含其主张的变更费用）及逾期付款利息；甲方则提起反诉，要求乙方支付逾期竣工违约金并承担维修费用。

二、争议焦点与法律分析

（一）未经书面确认的工程变更费用应否支付？

争议焦点：乙方在未取得甲方及监理书面变更指令的情况下，按甲方口头要求实施的工程变更，其产生的费用甲方是否应当承担？

法律分析：

本案中，合同明确约定“任何工程变更均须经甲方代表及监理工程师书面确认后方可实施”。该约定系双方真实意思表示，不违反法律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合法有效，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五百零九条第一款规定：“当事人应当按照约定全面履行自己的义务。”乙方作为专业施工企业，理应知晓工程变更的正规程序。其在未获得书面变更指令的情况下擅自施工，本身存在一定过错。

然而，甲方确实口头指令了工程变更，且乙方已实际完成了该部分施工内容。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一）》（法释〔2020〕25号）第二十条规定：“当事人对工程量有争议的，按照施工过程中形成的签证等书面文件确认。承包人能够证明发包人同意其施工，但未能提供签证文件证明工程量发生的，可以按照当事人提供的其他证据确认实际发生的工程量。”

因此，本案的关键在于乙方能否提供充分证据证明甲方确实发出了口头变更指令，以及该部分变更施工的具体范围和工程量。若乙方能够提供诸如甲方代表或监理工程师的会议纪要、邮件往来、现场签证（即使事后补签但有甲方人员签字）、施工日志（有监理确认）等间接证据，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证明甲方对该口头变更的认可及实际施工的事实，则该部分变更工程的费用，甲方仍应承担支付义务。反之，若乙方无法举证，则应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其主张可能难以得到支持。

法院在审理此类案件时，通常会结合案件实际情况，从公平原则出发，审查双方的过错程度以及工程变更的实际受益方。甲方作为变更的发起方和受益方，若仅以未履行书面程序为由完全拒付，也可能有失公允。

（二）工程质量瑕疵的责任承担与费用扣减问题

争议焦点：工程竣工后发现的质量瑕疵，甲方能否直接在结算款中扣减维修费用，还是应通过保修程序解决？

法律分析：

根据《建设工程质量管理条例》及《民法典》相关规定，建设工程实行质量保修制度。建设工程竣工验收合格后，在保修范围和保修期限内出现的质量缺陷，承包人应当履行保修义务，并对造成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

本案中，甲方提出的墙面抹灰空鼓、卫生间防水渗漏等问题，属于常见的工程质量通病。首先需要界定这些质量问题是属于施工过程中的质量不合格，还是竣工验收合格后的保修范围。如果工程已经通过了甲方组织的竣工验收（或视为验收合格，如甲方已实际使用），则通常应认定工程质量合格，后续出现的非结构性、非主体工程的质量问题，应按保修条款处理。乙方应在接到甲方通知后，在合理期限内派员维修。若乙方拒绝维修或在合理期限内未维修，甲方可委托第三方维修，所产生的合理费用应由乙方承担，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