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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履行与抗辩权冲突协调

引言

合同作为市场经济的“润滑剂”，其核心价值在于通过当事人的履行行为实现交易目的。从“要约-承诺”的缔约阶段到“交货-付款”的履行阶段，合同始终是连接市场主体的重要纽带。而抗辩权作为合同法中的“安全阀门”，赋予当事人在特定条件下拒绝履行义务的权利，旨在平衡双方利益、防范交易风险。然而，当一方以“行使抗辩权”为由暂停履行时，另一方常以“违反合同约定”主张权利，二者的冲突在实践中频繁出现：小到买卖合同中“先交货还是先付款”的争议，大到建设工程合同中“质量瑕疵与付款义务”的博弈，都折射出合同履行效率与权利保障之间的张力。如何在“严格履约”与“合理抗辩”之间找到平衡点，既保障交易安全又维护公平正义，是合同法实践中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一、合同履行与抗辩权的基础关系解析

合同履行与抗辩权并非对立关系，而是“目的与手段”“效率与公平”的辩证统一。理解二者的内在联系，是分析冲突与协调路径的逻辑起点。

（一）合同履行的核心要义：从“形式履约”到“实质履约”

合同履行是指当事人按照合同约定或法律规定，全面、适当地完成各自义务的行为。其核心要求可概括为“三性”：

其一，全面性。即履行主体、标的、数量、质量、期限、地点、方式等均需符合合同约定。例如，买卖合同中卖方不仅要交付货物，还需提供必要的单证和说明；其二，适法性。即使合同未明确约定，也需遵循法律的强制性规定和公序良俗。如建筑工程合同中，承包人必须遵守安全生产规范；其三，诚信性。《民法典》第509条明确要求“当事人应当遵循诚信原则，根据合同的性质、目的和交易习惯履行通知、协助、保密等义务”，这意味着履行行为需兼顾对方利益，避免滥用权利。

值得注意的是，现代合同法对履行的要求已从“形式合规”转向“实质效果”。例如，在服务合同中，单纯按约定时间提供服务可能不够，还需达到“合理注意义务”标准；在长期合作合同中，当事人需根据情况变化及时沟通调整履行方式，而非机械执行原条款。

（二）抗辩权的制度价值：防御性权利的边界与功能

抗辩权是指对抗请求权或否认对方权利主张的权利，其本质是“防御性权利”而非“进攻性权利”。我国《民法典》第525-528条规定了三类典型抗辩权：

同时履行抗辩权（第525条）：适用于双务合同中无先后履行顺序的情形，一方在对方未履行或履行不符合约定时，可拒绝其相应履行请求。例如，甲乙签订二手设备买卖合同，未约定先交货还是先付款，甲未交货时乙可拒绝付款；

先履行抗辩权（第526条）：适用于有先后履行顺序的双务合同，后履行一方在先履行一方未履行或履行不符合约定时，可拒绝其履行请求。如甲向乙订购定制家具，约定甲先付30%预付款，乙再生产。若甲未支付预付款，乙可拒绝生产；

不安抗辩权（第527-528条）：适用于有先后履行顺序的双务合同，先履行一方有确切证据证明后履行一方存在经营状况严重恶化、转移财产逃避债务等情形时，可中止履行并要求对方提供担保，否则可解除合同。例如，甲与乙签订供货合同，约定甲先发货后收款，若甲发现乙已拖欠多笔货款且资产被查封，可暂停发货并要求乙提供担保。

三类抗辩权的共同功能在于：通过暂时拒绝履行，防止一方因对方不履约而遭受损失，同时促使对方积极履行义务，最终推动合同目的实现。但需强调，抗辩权的行使需满足严格条件（如“确切证据”“相应履行”），否则可能构成违约。

二、合同履行与抗辩权冲突的表现及成因

尽管抗辩权制度设计初衷是辅助合同履行，但实践中二者的冲突却屡见不鲜。这种冲突既可能导致合同履行停滞，也可能引发双方诉讼，最终损害交易效率与信任。

（一）冲突的典型表现：从“权利主张”到“履约僵局”

同时履行抗辩权与“及时履约”的冲突

在无先后履行顺序的合同中，一方常以“对方未履行”为由行使同时履行抗辩权，但对“履行是否符合约定”的判断易生分歧。例如，甲向乙购买100吨钢材，乙交付95吨并说明剩余5吨3日内补齐，甲以“未全面履行”为由拒绝支付全部货款。此时，乙认为甲应支付已交付部分的货款，而甲坚持“同时履行”需完全对等，双方陷入僵局。

先履行抗辩权与“顺序履行”的冲突

在有先后履行顺序的合同中，后履行方可能过度扩大“履行不符合约定”的范围。例如，甲（发包人）与乙（承包人）签订装修合同，约定甲先支付首期款，乙再进场施工。甲按约支付首期款但未提供施工所需的水电接口，乙以“先履行义务未完全履行”为由拒绝进场。甲认为“支付首期款”是主要义务，“提供水电”是附随义务，乙的抗辩不成立；乙则主张附随义务未履行影响合同目的实现，抗辩合法。

不安抗辩权与“合同稳定性”的冲突

先履行方行使不安抗辩权时，“确切证据”的认定标准模糊易引发争议。例如，甲与乙签订长期供货合同，甲发现乙的一个客户起诉乙拖欠货款（尚未判决），便以“经营状况恶化”为由中止供货。乙认为单个未决诉讼不构成“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