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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的毁灭》

当十二兽首开口说话

英法联军冲入圆明园那夜，十二生肖铜像突然活了过来。

兽首们挣脱石座，化身巨兽吞噬侵略者。

龙首喷出烈焰，虎啸震碎心脏，猴像化作千只利爪…

直到马首铜像突然叛变，跪倒在法军上校面前：

“带我走吧，我厌倦了做中国的守护神。”

其他兽首在震惊中恢复为青铜，

唯余马首谄媚地领着火把走向藏宝阁——

咸丰十年，八月二十二。1860年10月6日。

北京的秋夜，风里已带了刀锋似的锋似的凉意，却吹不散圆明园上空那片沉甸甸的、混杂、混杂着草木腐朽清甜与某种无形焦躁的空气的空气。这座万园之园，此刻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大瑞兽，它的骨骼是亭台楼阁，血脉是河湖泉池，鳞片是奇花异木，而心脏…就在那层层殿宇深处宇深处，沉默地跳动着。

乾隆爷留下的这处人间仙境，正浸泡在一种最后的、虚幻的宁静里。

法军的散兵线，就是在这样的夜色中，像嗅到血腥气的鬣狗，率先摸到了绮春园的大宫门。零星的火枪的火枪声撕裂了寂静，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是恐慌的尖叫、仓皇的脚步和器物翻倒的破碎声。太监宫女的身影在楼阁间如惊雀般掠过般掠过，很快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真正的风暴中心，反而，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凝滞。

海晏堂前，西洋风格的巴洛克式建筑轮廓在稀疏的星光下显得有些怪诞。堂前扇形前扇形广场两侧，排列着那组闻名遐迩的十二生肖水力钟。白石砌成的波浪形基座上，子鼠、丑牛、寅虎、卯兔……直至亥猪，十二尊青铜兽首人身像，依旧保持着数百年来固有的姿态，围绕着中央的莲形喷水池。它们曾是帝国时间与荣耀的象征，每一个时辰，对应的兽首便会口中喷水，正午时分，十二道水柱齐射，蔚为壮观为壮观。

如今，水源早已断流。铜像表面像表面覆盖着深绿的锈迹，在朦胧夜色里，像是凝固了的、墨绿色的血。唯有那双双空洞的眼窝，似乎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深邃，默默注视着这片即将倾覆的奢华。

一股灼热的气流，首先从龙首的口鼻间溢出，极轻微，带着硫磺的气息。紧接着，牛首那粗壮的脖颈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丝角度，青铜关节发出“嘎吱”一声微不可闻的涩响。虎首的方向，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着周遭所有人的魂魄深处——那是濒临绝境的猛兽，在发动致命一击前，从喉管最底部挤出的威胁。

几个冒失的法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嬉笑着闯进这片广场。他们被这里的奇异景观吸引，目光贪婪地扫视着那些着那些看似价值连城的铜像。一名留着大胡子的胡子的下士，醉醺醺地挥舞着枪托，砸向羊首的弯角，“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就是这一下敲击，仿佛成了压垮某种临界点的最后一根稻草。

“嗡——”

一声非金非玉、低沉悠长的鸣音，以十二铜像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光线扭曲，整个广场的地面微微震颤。

那名砸击羊首的下士惊愕地看到，手中枪托接触的地方，青铜的色泽开始流动，那墨绿色的锈迹下，透出暗金的光。不是反射的星月之光，而是从内部迸发出来的、活物般的炽热光芒。

第一个彻底苏醒的是辰龙。

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窝，骤然点燃了两团熔岩般的赤金。光芒流转，冰冷坚硬的青铜在这一刻拥有了生命的所有质感。巨大的龙首猛地扬起，挣脱了与石座连接了百年的束缚，颈部的鳞片次第张开，发出金属摩擦的铿锵之声。它张开巨口，没有声音，一道白炽的火焰洪流却咆哮着喷射而出，并非凡火，那火焰带着古老咒语的力量，直接将前方十几步外的三名法军士兵吞没。惨叫短促得几乎听不见，人影在焰流中扭曲、碳化，连同他们身上的军服和手中的钢枪，一起化作四散飘飞的黑灰。

几乎是同时，寅虎动了。

它脱离石座的姿态充满了捕食者的爆发力，庞大的身躯由青铜转化为一种更具韧性与力量的暗银物质。落地无声，随即，那颗威严的头颅昂起，朝着惊慌失措围拢过来的更多士兵，发出了一声真正的咆哮。

“吼——！！！”

虎啸不再是作用于耳膜的音波，它直接撼动生命本源。声浪过处，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个士兵，动作瞬间僵直，眼睛暴突，胸口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沉闷的碎裂声从体内传来。他们一声未吭，七窍流血，软倒在地。稍远些的，则双手抱头，发出凄厉的哀嚎，耳孔、眼角渗出鲜血，精神已然崩溃。

十二兽首，华夏九州凝聚的灵物，王朝气运寄託的形骸，在这国破园毁的午夜，被入侵者的蛮横与家园将覆的悲愤共同激活，露出了它们沉寂数百年的獠牙。

子鼠身形暴涨，化作一道鬼魅般的黑影，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所过之处，锋锐的爪牙轻易割开喉咙，撕裂皮甲，带起一蓬蓬血雨。

丑牛低头冲锋，蹄足踏碎青石板，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战车，直接撞飞了试图组织射击的一小队步兵，筋骨断裂声令人牙酸。

卯兔不再温顺，红眼闪烁凶光，弹跳如闪电，修长的后腿蹬踹之下，胸骨凹陷，头颅碎裂。

巳蛇悄无声息地滑入阴影，又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蹿出，毒牙并非注入液体，而是喷吐墨绿色的腐蚀性雾气，沾染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