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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平爷爷的故事

哀农平爷爷的最后一个丰收季

十月末的风已经带着凛冽的意味，刮过华北平原上这个名叫石碾村的小村庄。哀农平坐在自家院子里的老枣树下，眯着眼睛看那些被风吹得四处飘落的枯叶。他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缓缓摩挲着膝盖，仿佛在安抚体内积攒了八十年的疼痛。

“又到季节了。”他喃喃自语。

在石碾村，没有人不知道哀农平。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因为他对土地的那份近乎固执的执着。年轻时，他是村里第一个尝试新种法的；中年时，他硬是把一片盐碱地变成了高产田；如今年过八旬，他依然每天下地，哪怕只是看看。

村里的小孩们私下叫他“哀土地”，因为他对待庄稼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谁要是不小心踩倒了田里的禾苗，他能追着人家讲半天的理天的理。年轻人觉得他古怪，同龄人大多已经在家颐养天年，他却还天天往地里跑。

只有哀农平自己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看着庄稼成熟了。

“爸，外面，外面风大，进屋吧。”儿媳秀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哀农平摆摆手：“不碍事，我再坐会儿。”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三个月前医生说的话。癌细胞已经在他的肝脏里扎了根，正悄然生长。“您这把年纪，我们不建议做太激进的治疗，”医生推了推眼镜，“好好休息，放宽心。”

哀农平没反驳，也没解释——对一个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来说，“休息”才是最难熬的治疗。

“我去西坡地看看。”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秀兰张嘴想劝阻，却把话咽了回去。她嫁到这个家三十年了，早就明白劝不住。

去西坡地的路上要经过大片农田。稻子已经子已经黄了梢，沉甸甸的谷穗低垂着头垂着头，在风中轻轻摇曳。哀农平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得坚实。路边偶尔有村民跟他打招呼：

“哀叔，又去看地啊？”

“嗯，转转。”

“老爷子，今年收成看起来看起来不错！”

“还行，就是雨水多了点。”

他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过每一块田地，哪里长势好，哪里有病虫害，哪家施肥晚了几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是几十年几十年练就的本领，仿佛他能听懂土地的言语，能感知能感知作物的呼吸。

走到西坡地，哀农平在那棵老槐树下坐下，从这里可以俯瞰整片田野。这片曾经贫瘠的土地，经过他十几年的改良，如今已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肥二的肥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磨得发亮的小木盒，打开它，里面是一排用塑料袋仔细包好的种子。玉米、小麦、小麦、大豆、谷子，甚至还有几粒花生的种子。这些是他几十年来精心选育、一代代保留下来的品种，有些已经在市面上绝迹了。

“老伙计们，”他轻声对种子说，“得给你们找个新家了。”

一阵咳嗽突然袭来，他弯下腰，痛苦地捂住腹部。等这一波疼痛过去，他已经满头大汗。

“时候不多了啊。”他。”他喘息着想。

那天晚上，哀农平把儿子建国和儿媳秀兰叫到跟前。

“我有个想法，”他说，“我想办个‘收徒仪式’。”

建国和秀兰面面相觑。

“爸，什么收徒仪式？”建国问。

“我这辈子积累的那些种地的经验，还有我收集的这些的这些老种子，总得传下去。”哀农平平静地说，“我想找几个真正愿意学种地的年轻人，把我的这点本事教给他们。”

秀兰皱眉：“现在哪有年轻人愿意种地啊？不都跑到城里打工去了吗？”

“总会有的。”哀农平语气平语气坚定，“三天后，就在咱家院子里，你们帮我准备一下。”

消息很快传遍了小小的石碾村。哀农平要收徒！这可成了村里的新鲜事。有人笑话老头子异想天开，这年头连农村的孩子都不愿务农，谁还会专门来学种地？也有人佩服老人的执着，表示一定会去看看热闹。

三天后的清晨，哀家的院子里摆了几条长凳，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多号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老人和无所事事的妇女。哀农平穿上了那件只有过年才会穿的深蓝色中山装，站在院中央，神情，神情庄重。

“感谢各位乡亲今天过来，”他清了清嗓子，“我哀农平种了一辈子的地，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对土地有那么一点心得。现在我老了，想在，想在还能动弹的时候，把这些经验传给愿意学的年轻人。不为别的，就为了咱们的地还有人会种，咱们的饭碗还能端在自己手里。”

人群中响起零星的掌声。

“有谁愿意跟我学的，向前一步。”哀农平期待地看着人群。

没人动弹。几个年轻人互相推搡着偷笑。

就在这时，一个瘦高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哀爷爷，我愿意跟您学。”

所有人都愣住了。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李大有。这人三十出头，高中毕业后换过无数工作，没一样干得长久，去年刚从城里失业回来，整天游手好闲。

哀农平微微皱眉：“大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大有挠了挠头：“哀爷爷，我是认真的。我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回来后看我爹妈那点地荒着，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想试试，说不定...种地才是我该干的。”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显然没人相信这个出了名的懒汉能坚持下来。

哀农平盯着李大有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点点头：“好，算你一个。”

就在大家以为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时，又一个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