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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解读

早上出门时，我习惯摸一下楼下那棵梧桐树的树干。树皮上的纹路像被岁月揉皱的棉麻，指尖蹭到几点黏糊糊的树胶——是它昨晚偷偷分泌的“小情绪”，像邻居阿姨塞给我的桂花糖，带着点没说出口的热乎气。我儿子蹲在树底下捡落叶，把泛着金红的叶片叠成小扇子，说要送给幼儿园的小朋友：“老师说，树叶里藏着太阳的脚印。”

这大概是我对“和谐共生”最开始的认知：不是写在标语里的大词，是每天打照面时的那点“小互动”——你摸它的纹路，它送你一缕风裹着的香；你捡它的叶子，它给你留一地碎金似的阴凉。

去年夏天的暴雨浇醒了我这种“岁月静好”。凌晨三点，小区车库的警报器响得像炸雷，我裹着雨衣下去看，积水漫过脚踝，混着泥沙和碎塑料，像一锅煮糊的粥。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老家的河：那时雨下得再大，河水也是清的，我们光着脚在河里摸螃蟹，石缝里的水凉得扎脚，却带着水草的甜。现在的雨怎么了？像被揉皱的纸，一落下来就带着股子急吼吼的闷——后来听社区的老水利说，是山上的树被砍得太狠，泥土没了“根”，雨一来就跟着往下跑，“就像人没了衣服，风一吹就冻得发抖”。

老家的爷爷听说这事，抽着旱烟笑：“你们城里人就是急，总想着把自然攥在手里。我种了一辈子稻子，从来不用农药——泥鳅会帮着吃虫，青蛙会帮着赶蛾，稻子熟了，泥鳅也肥得能熬汤。你逼稻子长太快，它就会生病；你赶跑泥鳅，虫就会闹得更凶。这叫‘搭伙过日子’，不是你管着它，是你们俩得互相‘递筷子’。”

爷爷的稻田是我见过最“有脾气”的地方。清晨的雾裹着稻叶的青，泥鳅翻起的小水泡像撒了一把碎银子，爷爷戴着斗笠站在田埂上，烟卷儿的火星子一明一暗：“你看那株稻子，长得比别的高，不是我浇了更多水，是它旁边有个泥鳅洞——泥松了，它就能把根扎得更深。”他用镰刀拨了拨稻穗，谷粒坠得弯了腰，“自然的事，得等。就像你妈煮的红薯粥，得用小火熬，急不得。”

我之前在阳台种多肉时，就犯过“急”的错。天天盯着盆土看，总觉得它渴，结果把根泡烂了，叶子软得像晒蔫的青菜。我妈端着茶杯站在旁边笑：“你以为它是你儿子啊？渴了就喊？多肉的脾气是‘饿点没关系，别撑着’——就像楼下的流浪猫，你天天喂它罐头，它就不会自己抓老鼠了，反而会惯出坏毛病。”

后来社区组织种樱花树，我跟着去帮忙。有个穿红裙子的阿姨举着手机选树苗：“我要那种最艳的，开起来像火似的！”种树的师傅蹲在土里捏了捏土块：“阿姨，这土偏酸，得种浅粉色的‘染井吉野’——你要是硬种深粉的，它要么不开花，要么开了也会掉瓣儿，跟闹脾气的小姑娘似的。”阿姨撇了撇嘴，却还是选了浅粉的苗：“行吧，比我家儿媳妇还难伺候。”大家都笑了，师傅擦着汗说：“不是难伺候，是得‘摸准性子’——你尊重它的脾气，它才会给你好脸色。”

上周带儿子去公园，他指着湖边的芦苇问：“妈妈，为什么这些草长得这么乱？”我蹲下来，拨了拨芦苇丛里的水洼——里面有几只小鲫鱼，正摆着尾巴啃水草。“你看，芦苇乱了，才会给小鱼留藏身的地方；小鱼吃水草，才不会让水草长得太疯。就像我们家的冰箱，你不能把东西塞得太满，得留点儿空隙——不然菜会烂，人也会闷。”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伸手捞了一把水，溅得我满脸都是：“那我们也是芦苇里的小鱼吗？”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他眼睛里的阳光：“对呀，我们是住在自然里的‘邻居’——不是主人，也不是客人，是每天要一起吃饭、一起晒太阳的‘家人’。你给它留一把土，它给你开一朵花；你给它留一口水，它给你唱一支歌。”

傍晚散步时，我看见楼下的阿姨在给流浪猫摆食盆。不锈钢碗里装着泡软的猫粮，旁边还放了一碗清水——碗沿儿沾着几点猫毛，像阿姨织的毛线团。阿姨蹲在那，摸着猫的脑袋说：“昨天给你留的鱼干，你怎么没吃？是不是嫌咸？”猫蹭了蹭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呼噜声。风里飘来梧桐树的香，我儿子跑过去，把捡来的落叶塞给阿姨：“奶奶，这个给你做书签，里面有太阳的脚印！”

阿姨接过叶子，皱纹里堆着笑：“哟，这叶子真好看，像小太阳。”她抬头望着梧桐树，夕阳把她的白发染成金红色：“我小时候住的巷子口，也有棵这样的树。夏天的时候，大人们坐在树下下棋，我们小孩爬树摘叶子，树洞里还藏着我们塞的玻璃弹珠——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树，比现在的树‘有灵气’。”

其实哪有什么“灵气”？不过是那时候的人，愿意花时间“慢下来”——愿意等树慢慢长，愿意看鱼慢慢游，愿意听风慢慢吹。就像老子说的“道法自然”，我爷爷没读过老子，但他说“树有树的脾气，你别逼它”；阿姨没读过哲学，但她知道“给猫留口水，给树留片叶”。这些没写在书里的道理，藏在摸树干的指尖里，藏在稻田的泥鳅洞里，藏在给流浪猫留的水碗里。

晚上回家时，我抱着儿子的落叶书签，摸着梧桐树的树干说：“明天我给你浇点水吧？”风裹着树叶的香吹过来，像是它答应了。路灯下，树影铺在地上，像一张展开的信纸，写着我们和自然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