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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刑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溯源、实践与展望

一、引言

1.1研究背景与意义

刑事诉讼关乎公民的自由、财产乃至生命等重大权益，其公正性至关重要。在刑事诉讼中，证据是认定案件事实的基石，而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则是确保证据合法性、保障司法公正的关键防线。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是指在刑事诉讼中，对于以非法手段获取的证据，不得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应当予以排除。

随着法治理念的不断深入人心，保障人权成为刑事诉讼的核心价值之一。非法证据的使用往往伴随着对公民基本权利的侵犯，如刑讯逼供获取的口供，不仅严重侵害了犯罪嫌疑人的人身权利和尊严，也违背了程序正义的基本要求。佘祥林案、赵作海案等一系列冤假错案的背后，都存在着非法证据的身影，这些案件不仅给当事人及其家庭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也严重损害了司法的公信力。因此，确立和完善刑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是遏制非法取证行为、保障人权的必然要求。

司法公正包括实体公正和程序公正两个方面。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强调证据收集的合法性，注重程序正义，是实现司法公正的重要保障。通过排除非法证据，可以防止不合法的证据进入审判程序，避免因错误的证据导致错误的判决，从而确保案件的处理结果符合客观事实和法律规定，实现实体公正。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本身就是程序正义的体现，它要求司法机关严格按照法定程序收集、审查和判断证据，维护了法律程序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在我国，尽管刑事诉讼法及相关司法解释对非法证据排除规则作出了一系列规定，但在实践中，该规则的实施仍面临诸多问题。如非法证据的界定不够清晰，导致在实践中对于某些证据是否属于非法证据存在争议；排除程序的启动和运行不够顺畅，当事人申请排除非法证据的权利有时难以得到有效保障；证明责任和证明标准不够明确，使得在判断证据合法性时缺乏统一的依据等。因此，深入研究刑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对于完善我国的刑事诉讼制度，提高司法实践中非法证据排除的质量和效率，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2国内外研究现状

国外对刑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研究起步较早，已经形成了较为成熟的理论体系和实践经验。以美国为代表的英美法系国家，非法证据排除规则起源于20世纪初，经过一系列的司法判例不断发展和完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通过一系列经典判例，如马普诉俄亥俄州案（Mappv.Ohio），确立了非法搜查、扣押取得的证据不得在审判中使用的原则，即“毒树之果”理论，强调对非法证据的绝对排除，以遏制警察的非法取证行为，保障公民的宪法权利。

英国则采取了相对灵活的做法，对于非法取得的证据，并非一律排除，而是由法官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综合考虑证据的证明价值、取得证据的违法程度以及对被告人权利的影响等因素，自由裁量是否排除。在对待非法取得的自白证据时，英国法律规定，如果自白是通过压迫手段或者不适当的方式取得的，应当予以排除，体现了对人权保障和程序正义的重视，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兼顾了案件的实体真实和诉讼效率。

大陆法系国家如德国、法国等，虽然在证据制度上与英美法系存在差异，但也普遍确立了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德国通过宪法和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不受非法侵犯，对于违反法定程序取得的证据，根据其对公正审判的影响程度，决定是否排除。在实践中，德国注重通过对非法取证行为的制裁来间接排除非法证据，同时也强调法官在审查证据时的职权作用，以确保案件的公正处理。

法国的非法证据排除规则主要体现在对侵犯公民基本权利获取的证据的排除上，如通过刑讯逼供、非法拘禁等手段取得的证据不得作为定案依据。同时，法国也允许在一定条件下对非法取得的证据进行补正或作出合理解释，以平衡实体公正和程序公正的关系。

国内学者对刑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随着我国法治建设的推进，研究成果日益丰富。学者们主要围绕非法证据的界定、排除范围、排除程序、证明责任和证明标准等方面展开研究。在非法证据的界定上，多数学者认为，非法证据是指违反法定程序、以非法手段获取的证据，包括主体不合法、形式不合法和程序不合法的证据。在排除范围方面，对于非法取得的言词证据，普遍主张予以排除；对于非法取得的实物证据，存在不同观点，有的主张原则上排除，有的则认为应根据具体情况，赋予法官一定的自由裁量权。

在排除程序的研究中，学者们关注如何保障当事人申请排除非法证据的权利，以及如何规范司法机关对非法证据的审查和排除程序。有学者建议建立专门的非法证据排除听证程序，确保当事人能够充分参与证据合法性的审查过程，发表自己的意见和主张。在证明责任和证明标准方面，学者们认为，检察机关作为控诉方，应当承担证明证据合法性的责任，但对于证明标准，存在“排除合理怀疑”“优势证据”等不同观点。

当前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在理论研究方面，虽然对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各个方面都有涉及，但部分研究缺乏系统性和深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