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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侠义与爱情的现代转换

——金庸武侠小说再解读

陈夫龙

在判断文化思想优劣的标准中，最根本的一条说纠缠于嗜杀好斗、复仇成性的个人恩怨的消极倾

是：看其是否有利于人的生存与发展，更要看其是否向。传统武侠小说有一个重要的情节模式：行侠——

有利于人的个性的健全与优化、自由与张扬，因为人报国——封荫，侠的人生理想是：威福、子女、玉帛。

的全部尊严与价值在于思想文化；当然不仅仅如此，特别到了清代侠义小说，主人公大都是忠义官侠，实

扩而大之，这种思想文化也有利于人的个性所置身为清官家奴，忠君思想特别严重，缺乏独立人格和自

的人类群体乃至社会集团、国家民族的正常运行与由精神，正如鲁迅所批评的：“《三侠五义》为市井细

健康发展，为个体或群体人的生存超越、自主自足、民写心，乃似较有《水浒》余韵，然亦仅其外貌，而非

自尊自强、独立解放、自由追求、理想实现等创造一精神……侠义小说中之英雄，在民间每极粗豪，大有

个良好的生态环境即社会的人文的自然的环境，特绿林结习，而终必为一大僚隶卒，供使令奔走以为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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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是有利于人的文化人格塑造、民族灵魂的铸造以2

荣，此盖非心悦诚服，乐为臣仆之时不办也。”

及全人类文化人格的优化，这样的文化思想应该是金庸小说也写古代，但其思想倾向却与传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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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质文化，是真正的人的文化。根据这一条价值判侠小说不同，它根本告别了“威福、子女、玉帛”的封

断标准，特别是从文化生态平衡视角来考察，金庸小建性价值观念和忠君思想，增强了侠客义士为捍卫

说应属于真正的人的文化（文学）范畴。本民族利益或生命尊严而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意

一部真正的人的文学作品首先应当崇高正直，识，赋予他们现代意义上的独立人格和自由精神。

主张正义，呼唤正气，通过独特的语言符号体系的审金庸笔下的主人公有情有义、至情至性：他们行侠仗

美娱乐功能，给人以蓬勃向上、积极进取的精神力量义、锄奸扶弱，生命可以牺牲，但绝不做朝廷鹰犬，具

和奋发有为、灵魂高蹈的价值指向。金庸以现代意有为国为民、死而后已的悲壮色彩和崇高意味；他们

识对传统武侠小说进行了变革与改造，他的小说在特立独行、率性而为，不但对抗官府腐败和社会不

注重娱乐性、趣味性和知识性的前提下，自觉地追求公，而且反抗几千年来不合理的封建礼法和社会习

思想性，以对传统文化中“义”、“情”的突破和超越而俗，具有强烈的个性主义色彩，充满了鲜明的生命意

蕴蓄着现代精神内涵与美学价值，体现出一种鲜明识。

而强烈的现代精神。前者如郭靖，他为国为民舍身赴难、视死如归、

首先，金庸小说把侠义精神提升到民族大义的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堪称侠之大者。虽然贵为蒙古

高度，赋予侠客义士独立人格和自由精神。国的驸马爷和“那颜”的高官，倍受成吉思汗的宠信，

金庸既钟情于传统文化，又具有现代思想，他把但当他得知成吉思汗倾国出击要一举灭宋时，便立

侠建立在正义、公道的基础上，大到为国为民、死而即放弃个人的高官厚禄，慷慨陈词：“我是大宋臣民，

后已，小到锄奸扶弱、解危济困，摒弃了传统武侠小岂能听你号令，攻打自己邦国？”他连夜逃出蒙古国

2011/2·文艺争鸣·当代阅读

兵营，回归南宋，与黄蓉一起奋勇抗击敌人。从《射生矛盾冲突的过程中，无论杨过，还是令狐冲，都充

雕英雄传》到《神雕侠侣》，郭靖都义无返顾地坚持抗分显示了强烈的叛逆精神和放荡不羁的自由个性。

元，死守襄阳城，一守就是十几年，明知蒙古兵力强在个人与社会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