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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垄断法经营者集中审查

引言

在市场经济的运行中，企业通过合并、股权收购或协议控制等方式实现规模扩张是常见的商业行为。这种被称为“经营者集中”的市场活动，既能通过资源整合提升效率、推动创新，也可能因市场力量过度集中而抑制竞争、损害消费者利益。为平衡这两种效应，反垄断法中的经营者集中审查制度应运而生。作为反垄断监管的三大支柱之一（与禁止垄断协议、禁止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并列），该制度通过对可能排除、限制竞争的集中行为进行预防性干预，成为维护市场公平竞争秩序的“先手棋”。本文将围绕经营者集中审查的基础理论、审查流程、核心标准及实践挑战展开深入探讨，系统呈现这一制度的运行逻辑与现实意义。

一、经营者集中审查的基础理论

（一）经营者集中的定义与类型

根据反垄断法相关规定，经营者集中是指经营者通过合并、取得股权或资产、签订协议等方式，导致其对其他经营者产生控制或能够施加决定性影响的行为。这一定义涵盖了三种典型类型：

其一为经营者合并，即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企业通过吸收合并、新设合并等方式整合为一个主体，如A公司吸收B公司后，B公司法人资格消灭，A公司成为新的市场主体；

其二为取得控制权，包括通过收购股权、资产或其他方式获得对其他经营者的实际控制，例如C公司收购D公司51%的股权，从而能够决定D公司的经营决策；

其三为通过合同或其他方式取得控制权，如E公司与F公司签订独家合作协议，约定E公司对F公司的定价、采购等核心业务具有最终决定权。

（二）审查制度的立法目的与法律依据

经营者集中审查的核心目的是“防患于未然”——在市场结构发生实质性变化前，评估集中行为对竞争可能产生的影响，防止形成排除、限制竞争的垄断局面。这一制度的设计既尊重企业通过集中提升效率的正当需求，又通过公权力干预避免“市场失灵”。

我国相关法律依据主要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以下简称《反垄断法》）及配套法规。《反垄断法》第四章专章规定了经营者集中的申报、审查与处理规则；国务院发布的《国务院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的规定》明确了申报的具体门槛；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制定的《经营者集中审查规定》《经营者集中反垄断审查业务规则》等部门规章，则进一步细化了审查程序、评估方法等操作细节。这些法律规范共同构建了“法律-行政法规-部门规章”的多层次制度体系。

二、经营者集中审查的流程与关键环节

（一）申报阶段：触发审查的“启动键”

并非所有经营者集中行为都需要接受审查。为避免过度干预市场，法律设定了明确的申报标准，仅达到“可能影响市场竞争”规模的集中才需申报。我国现行申报标准主要基于参与集中的经营者的营业额：参与集中的所有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全球范围内的营业额合计超过一定金额（如X亿元），并且其中至少两个经营者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均超过一定金额（如Y亿元）。未达到该标准的集中，通常被视为对市场竞争影响有限，无需申报。

需要注意的是，即使未达到申报标准，若有证据表明集中可能排除、限制竞争，反垄断执法机构仍可要求经营者补充申报；反之，若经营者主动申报了未达标准的集中，执法机构也会依法审查。这一“刚性标准+弹性调整”的设计，既降低了企业合规成本，又保留了监管灵活性。

（二）审查阶段：从初步评估到深入分析

申报材料提交后，审查流程正式启动，主要分为初步审查和进一步审查两个阶段。

初步审查是“快速筛选”环节，期限为30日。执法机构会对申报材料的完整性、准确性进行核查，并初步评估集中对相关市场竞争的影响。若认为集中对竞争无实质影响，将直接作出“不予禁止”的决定；若发现可能存在排除、限制竞争的风险，则进入进一步审查阶段。

进一步审查是“全面诊断”环节，期限一般为90日（特殊情况下可延长60日）。在此阶段，执法机构会通过市场调查、行业分析、利益相关方意见征求等方式，深入评估集中对市场份额、市场集中度、潜在竞争、消费者福利等方面的影响。例如，对于涉及多个区域市场的集中，执法机构可能分别分析每个区域市场的竞争状况；对于技术密集型行业的集中，可能重点考察对创新动力的影响。

（三）决定阶段：从禁止到附条件批准的多元选择

经过审查，执法机构将根据评估结果作出三类决定：

第一类是“不予禁止”，即集中不会对竞争产生不利影响，允许实施；

第二类是“禁止集中”，即集中具有或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竞争的效果，且无足够证据表明集中能够带来抵消竞争损害的效率提升，依法禁止实施；

第三类是“附条件批准”，即集中虽可能限制竞争，但通过附加限制性条件（如剥离部分业务、开放关键技术接口、承诺不实施排他性交易等），可以消除或减轻竞争损害。其中，附条件批准是实践中最常见的决定类型，既允许企业实现集中的效率目标，又通过条件约束维护竞争秩序。

三、经营者集中审查的核心评估标准

（一）相关市场界定：审查的“逻辑起点”

要判断集中是否影响竞争，首先需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