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儿的宪法地位——德国模式与美国模式.pdfVIP

胎儿的宪法地位 德国模式与美国模式 曲相霏 内容提要：胎儿的地位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宪法 问题，它涉及宪法的基本价值、引发基本权利的 冲突，并与 国家权力行使 的限度和范围相关。本文客观地揭示 了目前宪法规定胎儿地位 的两种较 为成熟的模式，即德国模式和美国模式。本文观察和显示这两种模式各 自的价值基础和逻辑推理， 评价其合理性和局限性并展现其困境与难题。 关键词：胎儿的宪法地位 生命尊严 利益衡量 基本权利冲突 堕胎规制 曲相霏，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博士后 ，山东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一 引言：胎儿的地位问题是一个宪法问题 人的生命始于何时?胎儿的生命是不是人的生命?在宪法上胎儿应该具有什么地位? 回答这些问题必须考量和排除的因素分别是什么?在医学、生物学、哲学、经济学、宗教学、 政治学等复杂的知识中，宪法学应当选择什么作为 自己的分析资源、方法、立场? 近几十年来这些问题已经在许多国家引起至关重要和引人注 目的宪法讨论。胎儿的地 位问题必须首先在宪法层面上得到解决，[1】首先是因为它涉及宪法价值和基本权利的保 障。只有先厘清宪法上人的生命始于何时，才能确定生命权的保障范围和国家保障生命权 的义务 内容和保障方式。而这个 问题最具有宪法意义之处 ，在于它涉及和引发了生命权、自 由权、宗教信仰 自由、平等权、学术 自由和研究 自由等多项基本权利的冲突。胎儿的宪法地 位还与国家权力行使的限度和范围相关。例如在堕胎规制 中，政府可以在何时、在何种程度 上、以何种方式规范堕胎，对堕胎规制又应该有怎样的法律保留和法律限制等等。同时，确 立胎儿的宪法地位 ，还是明晰一系列权利问题尤其是民事权利 问题的前提。 [1] RonaldDworkin，Freedoms’Law ：theMoralReadingoftheAmericanConstitution，HarvardUniversityPress，1996，P．47 · 65 · 《环球法律评论》 2009年第6期 胎儿宪法地位的德国模式 ：宪法上的 “人” 及其生命权保 (一)胎儿宪法地位模式的两种宪法确认方式 胎儿宪法地位的模式之一是作为宪法上的 “人 ”获得生命权 的保障。这一模式又有两 种宪法确认方式，一是在宪法文本 中作明确规定，另一是宪法文本 中没有明确规定而通过宪 法判例或宪法解释来明确 。 关于前一方式，目前世界上有 10个 国家的宪法文本 明确规定 了胎儿的生命权 ，[3包 括 ：1980年生效的智利宪法、1992年生效的巴拉圭宪法、1983年生效的爱尔兰宪法修正案、 1985年生效的危地马拉宪法、1991年生效的赞 比亚宪法、1961年生效的委 内瑞拉宪法、 1992年生效的斯洛伐克宪法、1992年生效的捷克宪法、1995年生效的乌干达宪法和 1982年 生效的洪都拉斯宪法。(]在这一宪法模式下堕胎基本上是被禁止的。 后一种方式则 以德国最为典型。虽然德 国早在 18世纪的 《普鲁士一般邦法典》第 10条 第 1款第 1句即规定 ：“未出生的胎儿，自受胎时起即同样享有人类的一般权利 。”但 《德 国 基本法》(以下简称基本法)没有对胎儿的宪法地位作出明确规定。20世纪70年代地下堕 胎开始盛行，为回应社会现实，1974年德国联邦通过第 5次刑法改革法，规定妇女在怀孕开 始 12周 内由正式医生为其施行的堕胎，不受 《刑法》第 218条规定的堕胎罪的处罚，此即期 限解决规定，此规定引起了抽象规范审查，1975年德 国联邦宪法法院对此作出违宪无效的 裁决。两德统一后，国会通过的 《怀孕与家庭援助法》再次给予孕妇 自由堕胎权 ，刑法也于 1992年修正，新刑法确认在怀孕 12周之 内的堕胎不属于违法 。1993年 5月底德 国宪法法 院又以5票对 3票裁决该项法案部分 内容违宪。[5] 德 国先后两个宪法判例得出的共 同结论是：胎儿是宪法上的 “人 ”，是生命权 的主体。 判例认为，在母体期间，胎儿即具有个体性 ，是一个在基因结构上唯一、不可代替的生命 。 《基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