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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亚细亚主义与 善邻译书馆 [日]狭间直树 众所周知，世界史的近代，是西方近代文明席卷全球的时代。 因此，面对西方近代文明的到来，在各个地区也就理所当然地要出 现与其对抗的行动，而实际上所出现的，正是因时因地而异的多种 对应的情形。在明治十年代的日本，其一种对应情况是打着“兴 亚”的旗帜，力图对抗西方的亚细亚主义的出现。这在19世纪后 期的东亚。曾是一种立足于传统的近代化的新尝试。亚细亚主义这 个提法，因后来和军国主义的侵略战争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被看做 日本霸权主义的同义词而臭名昭著。然而在提出的当初．情况当然 并非如此，因此不妨重新审视一下那段历史。 谈起日本的亚细亚主义团体，很多人都会想到东亚同文会，但 却几乎没人知道这里所提到的善邻译书馆。这个组织很小，1898年 秋在东亚同文会前后创立，仅活动了一段时间就消失了。然而，其事 迹却极有特色。虽长期埋没，所见资料有限，但姑举其概略如下。 最早向中国介绍善邻译书馆的报纸是上海的《申报》。1900年 1月初，《申报》登载了两条消息，分别以《善邻有道》和《记日 2 近代中国与世界(第二卷) 本创设善邻译书馆 系之以论》为题，对善邻译书馆做了相当详细 的报道①。前者报道说：“日本文学博士重野诚斋，鸠集同志诸君， 创设善邻译书馆，取和文西文书籍之切于世用者，译作华文，礼延 四明王黍园明经，为之润色，刻已刊成四种。”重野诚斋，即日本 绍了以重野为召集人的善邻译书馆成立的目的是要汉译重要书籍， 介绍给中国读者，而且已刊行了四种书。当时登载这一消息，是由 于“馆中干事松本、吾妻二君”携带成书来沪②之故。该报道对通 过书籍流通，而“从此情谊相通，邦交益固，文章有神交有道，我 将于馆中诸君b之”及其意义，做了高度的评价。 在后一条消息当中，作为“馆中诸君”，列举了重野、三岛、 岸田、龟谷、蒲生、吾妻、松本的名字。三岛即名气很大的阳明 弟子松本正纯(1866～?)，吾妻将在后面提到。他们“相与醵 赀”创立善邻译书馆，是基于“日本自战胜中国之后，目击俄罗 斯夜郎自大，渐肆其鲸吞蚕食之心……俄之利即日之不利，欲使 日本跻于强盛，非联合中国不为功，于是一变其远交近攻之谋， 日思亲呢”之形势判断，在朝野上下各自的努力奋斗当中，期待 着自己能有所作为，“独至文人学士，即无尺寸之柄立朝而抒宏 谟，又不能仕中国为客卿以成楚材晋用之效，踌躇再四，计惟是广 译书籍，俾东西各国之良法美意，渐渐为华人所深悉，亦足以使之 日有起功”。从这条报道当中，可窥知当时的日本知识人想要翻译 提供“东西各国之良法美意”的意图受到中国人士坦率欢迎的时代 氛围。 系之以论， ①善邻有道。1900年1月8日‘申报。‘记日本创设善邻译书馆 1900年1月10F1‘申报)。 ⑦参看中村义‘白岩龙平日记亚洲主义实业家的生涯)．1月5、7，8口条，研文 出版．1999．第348页。 日本的亚细亚主义与善邻译书馆 3 事。其伯父是著名汉学家根本通明。就学于藩学明德馆。20岁进 “秋田县共和塾”修英语，成为英语教员，1875年到东京，加入中 村正直主办的同人社并参与编辑机关杂志《文学杂志》。虽因语言 特长而受托于文部省，但自1882年以后，供事于外务省，主要从 事翻译方面的工作。后虽有一段时间“非职”(日本法制用语，“挂 “依愿退职”；两年多以后，1898年10月与志同道合者在神田猿乐 町创立了善邻译书馆。据说，在该馆创立之际，吾妻等人曾到板垣 退助和小村寿太郎那里去活动，得到了外务大臣两千日元“机密 资”的补助。① 在这一期间，吾妻兵治官职以外的工作应该特别注意，即在亚 细亚主义团体亚细亚协会的活动，然而《行略》没涉及。亚细亚协 会是由曾根俊虎等人于1880年3月创立的，1883年初改组，名称 改称兴亚会，是亚细亚团体当中历史最长力量最大的团体。其宗旨 是，在欧洲的进攻面前，为挽回亚洲的颓势，主张日清两国应该合 作。这个团体在当时很活跃，但在1900年3月被东亚同文会所吸 收。⑦ 吾妻兵治1883年加入亚细亚协会，马上就承担了会志《亚细 亚协会报告》(第7～14号)的编辑工作@。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