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立宪运动：近代中国法制现代化的开端.pdfVIP

复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4年第3期 FUDANJOURNAL(SocialSciences) No．3 2014 中国近代史研究 清末立宪运动 ：近代 中国法制现代化 的开端 钱 锋 (重庆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重庆 400044) 【摘 要】中国社会现代化进程中的法制现代化，其发端既非西学东渐的19世纪后半叶，也非辛亥革命后 制度大变迁的转折点，而是始 自于20世纪初的清末立宪运动。这主要基于运动的几个突出特点：立宪运 动立足于体制上的根本变革，它有别于中国传统社会 中的历次变法运动，是 内外力共 同作用的结果；立宪 运动的实质是以“法律救国”为宗旨，寄希望于挽救大清的同时挽救中国，是世界现代化进程 中的一种主 要模式 ；立宪运动跳 出了中国传统社会政治变迁和调整过程所贯穿的三个观念 (华夷之辨、义利之辨、体 用之辨)；它不仅仅是一场 自上而下的变法运动，更是转型中的中国第一次大规模广范围参与的民众社会 运动，所以是 中国法制现代化的开端。 【关键词】法制现代化 清末立宪运动 法律救国 社会运动 法制现代化是中国现代化问题 中的核心，因其独 中的重要性决定的，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摒弃那 特的可描述性和类 比性而成为现代化理论实证的常 种在法律职业意识和社会常识 中广泛存在 的视法律 用范畴。但中国法制现代化究竟能否作为概括整个 为可以随社会情势变化而随意更易之物的浅见，转而 中国现代化进程的范本 (如同英美)，却值得深人探 将法律视为一种持久的、普遍的、可以深人到社会每 讨。要明白这个问题，首先要认识法律在传统中国文 个空间的并且可以与其他社会现象互为解释的文化， 化与社会体系中的地位。事实上，专制主义时代的中 一 种与人之心智相适配的自然之物，那么我们便可获 国是一个以宗法为基础的礼法国家，法律是建立在礼 得对 法‘律制度 ’之外的法律认识 。”②换个角度来看， 教与道德体系上的附属物。传统社会中几乎所有的 我们完全有合理的逻辑认定：法制现代化是近代中国 社会关系都是靠礼仪道德来调节，法律只不过是一种 现代化进程中最具代表性的表现形式。 随时可变更的统治工具，所谓 “法者，君之命也；人君 然而，将法制现代化与整个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对 思政以出令，而贵贱贤愚莫可得违也，则君位于上，而 照来看，两者之间还是有一个重要的区别。我们在概 民氓治于下矣”。正是因为法律在 中国传统社会 中 述 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时，很容易将其起点放在 “鸦片 微不足道的地位，在经历百年现代化努力的进程里 日 战争”之后的西学东渐风潮 ，这里面包含 了 “洋务运 渐成为话语关注的焦点，最终成为变革的核心问题， 动”、“戊戌变法”乃至所谓的 “同治中兴”。但是，法 这本身构成了中国现代化通过法制现代化来反映的 制现代化的起点却不能遵循这样的划分，因为直到 l9 命题。 “在中国近一百多年的社会变迁中，法律转型 世纪末，中国官方与民间的话语里所提及 的 “法律”还 或许是最值得关注的。这不仅是由法律在现代社会 在很大意义上是延续着 “祖宗之法 ”的范畴。无论是 [作者简介] 钱 锋，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副教授，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副馆长。 @ 本文是重庆大学 自主科研面上项 目(项 目批准号：0232005205008)的阶段性成果。 ① 汪纪培：《潜夫论笺校正》卷五，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212页。 ② 尹伊君：《社会变迁的法律解释》，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年，第5页。 清末立宪运动：近代中国法制现代化的开端 《大清律例》，还是康有为、梁启超 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