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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交中国社会的犯罪状况 白恳∗ 国际犯罪学文献数量巨大，从国际比较的角度对犯罪趋势所做的统计研究也有增无 减，但它们一般都把中国的犯罪与治安记录排除在外。过去一直存在着一种倾向：在考 察中国时仅仅着眼于它本身的历史，这就造成了一种缺失：人们本可以利用世界其他地 方有关犯罪和治安的不同经验，从发展和历史的角度进行比较研究。这使中国变得多少 有些神秘，成了“特殊的个案”。迅速的变化决定着中国目前的犯罪和预防犯罪的趋向， 随之而来的则是出现了有关中国的犯罪率和局面一片混乱的大量危言耸听的报道。中国 当然充满了文化与变迁的特点，这固然不应轻视。但现在也有必要把中国纳入犯罪和治 安国际研究的画面。这当然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一篇文章难以竟其功。不过本文所提供 的事例，可以提示我们这一研究路径可以把我们引向何处，以及把中国纳入国际研究时 面对的问题。 我们来大致看看自1981 年的犯罪浪潮以来中国的总犯罪率。这一年的重要意义在 于，该年的犯罪率在人民共和国的历史上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峰。据报道，1950 年代的 犯罪率仅每100,000 人20 宗，而这一比率在1981 年超过了每100,000 人80 宗，并引起 了一场有关犯罪率飚升的辩论。此后公布的犯罪案件数量一直在大幅增长，公安部最新 的统计数字表明，过去20 年里案件数量增长了四倍以上，现在大约为每100,000 人360 宗。 让我们更细致地看看有关中国近几年犯罪率飚升的报道。具体说来，如果我们打算 信赖公安部门的统计资料，就会在中国看到一幅更多暴力犯罪的局面。比较而言，图2 的暴力犯罪数据确实令人触目惊心。 图1：1981－2001 年中国官方公布的总犯罪率（每100,000 居民） ∗ 白垦，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亚太研究院亚太历史系教授。 该文的英文原文为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服务中心四十周年《中国现况》学术研讨会宣读论文（2004 年 1 月6-7 日）。 本文刊出时有删节。——编者 1 资料来源：《中国法律年鉴1988－2002》的数据，另见注3 。 图1 和图2 似乎显示，中国的犯罪在千年之交发生了爆炸性增长。我们看到，公布 的抢劫案数量最为突出，从1981 年的22,266 件骤增至2001 年的352,216 件。这表明在 20 年间令人震惊地几乎增加了16 倍，而决定性的“飚升”似乎是发生在1998 年前后。 人身侵犯案从1981 到1988 年大体未变，每年的报案数为20,000 宗强，但2001 年公布 的案件数是138,100 起。强奸案在 1981 年是30,000 宗左右，而在1991 年达到了接近 50,000 起的高峰。强奸案的数量后来降至2001 年的35,000 件，是暴力犯罪中数量有所 下降的唯一犯罪类型。杀人案数量的变化轨迹似乎较为稳定，与过去20 年的人口增长 大体相等。 图2 ； 1988 －2001 年中国暴力犯罪案件的绝对数（案件单位：千；人口单位：千万） 2 资料来源：根据《中国法律年鉴》（1989－2002 ）正式公布的犯罪率绘制。 在更加细致地分析这些数据之前，不妨简单提一下Adolphe Quetelet早在1831 年对 官方刑事犯罪数据的局限性发出的告诫（Adolphe Quelted ，1984）。他的告诫仍然有效。 对于犯罪统计数字，指出这样一点是很重要的：我们不是在研究“客观现实”，因为这 些数据多是来自警方和法庭的官方记录。这类记录反映着政府相关部门的记录程序，它 与这些部门的需要有关，会出于某种目的而被利用或滥用。换言之，“犯罪问题”是一 种受着社会和政治双重制约现象。官方数据呈现给我们的犯罪画面不仅残缺不全，而且 包含着系统的扭曲，这几乎是无可争议的事。1对“事实”的司法描述，仅仅是对“实 际发生的事情”的局部重构。所谓“局部”，一是指它仅仅说出了部分真相，二是指它 带有偏颇。这种数字无法用于国际性的比较。联合国的统计专家有鉴于此，在数据标准 化和改善数据的可比性上做了一些改进工作。然而他们仍提醒我们，使用这些数字时需 要当心。犯罪的“隐性数字”还归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