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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的尋夢者：洪通 引言 年過半百的台灣人可能還記得六Ｏ年代的「洪通熱」。 1976 年洪通畫展首次在台北美國新 聞處舉辦，當時我正讀高中，恭逢其盛，也不免附庸風雅，與大學生、小學生、一群群遊覽車 載來的阿公阿嬤，擠著看了畫展，雖然有種驚艷的感動，但說不上有什麼心得。由於參觀的人 潮摩肩接踵，讓台中、台南、高雄也都於同年相繼安排展出，將「洪通熱」推到最高點。但是 畫展過後，我和大多人數一樣，也就把他的畫忘了。直到多年之後，在工作中與自閉兒相處， 同樣令人驚異的圖畫，同樣難以觸及的心靈，讓沈寂三十多年，記憶中的洪通又再次浮現。 洪通生平記略 洪通出生台南縣的南鯤鯓，父母早逝，貧困失學，以打零工維生。二十六歲與劉來豫女士 結婚，育有三子二女。洪通的兒子記憶中的父親一直喜歡塗塗畫畫，起初是用鉛筆在小學生的 作業簿上塗塗寫寫，後來才畫起圖來。 1970 年，時年五十的洪通突然不再工作，而開始在自己 家中潛心作畫，也曾到曾培堯畫室學畫，前後達一年半之久。1972 年南鯤鯓廟舉行攝影比賽， 洪通將自己的作品懸掛於廟前展出，他那神祕的文字畫與色彩豐富的畫風，意外獲得《漢聲雜 誌》報導。次年，《雄獅美術》出版「洪通特輯」，從此洪通的畫作與聲名逐漸傳開，有人替他 開畫展。往後幾年，媒體陸續報導他的奇圖異事。隨著時間流逝，「洪通熱」逐漸退燒。晚年的 洪通極少出門，仍在南鯤鯓整日作畫，間或訪客不斷，但少有作品面世。洪通的繪畫雖未獲得 臺灣主流藝術界的肯定，但媒體和文化界卻不斷有人在討論和研究。一提到洪通，就讓人聯想 到「瘋狂、怪異、神祕、夢幻」。雖然他已於 1987 年去世，身後只留下三百餘幅畫作，然而二 十年後仍有人繼續出版他的專輯，甚至有研究生以他為論文的主題，可見洪通的作品在台灣文 化藝術界所造成的震撼（圖 1）。 特立獨行及奇特的言談 除了奇特的畫作，洪通的特立獨行，也是吸引媒體和群眾注 意的焦點。王曉祥記得 1972 年當時他在中國電視公司工作，專程從台北到南鯤鯓去訪問洪通， 叫了一陣門，洪通人雖在家，卻不應門，一個多小時之後，門總算開了，他不請自進，洪通雖 1 不拒絕，卻也沒有歡迎的意思，更沒有客套寒喧，只是繼續作畫，彷若身旁無人，讓他拿著攝 影機卻不知所措。作家王拓也提過他三次親自拜訪洪通的經驗，洪通許多怪異的舉止令人尷尬、 不明所以。有人也許會認為洪通是鄉下人，又沒受過教育，比較坦率，不拘小節，但由記者的 報導，實在不難覺察到洪通甚至連一般鄉下人的待客禮數也失之闕如。他特立獨行的行徑不免 讓人納悶：「他究竟是美術騙子還是瘋子？」常接觸洪通的畫家曾培堯說：「我帶人去看他，他 總是要我坐上位，還口口聲聲『老師、老師』，深懂尊師重道之禮，你說他神經不正常嗎？」洪 通的太太也說：「我跟他一起生活，他有沒有瘋我最清楚！」也有人認為洪通是沽名釣譽的騙子， 但有人出高價要買他的畫，他卻說畫就是他的兒子不能賣，可見他絕無意騙錢。 除了與人的互動方式比較怪異之外，洪通的言談也很奇特。有人在記者會上問洪通：「為什 麼你畫的人都不畫耳朵？」洪通回答：「這個畫圖啊，並不是每一點都要畫出來，只要能讓大家 知道這是個人就行了，何必畫得太像呢？」他接著說：「我可以舉個例子，讓你們做參考，譬如 說太陽是水煉成的，月亮是水波煉成的 ……」他說得太玄，一時沒有人能會意，也沒人敢再問。 也許洪通確實有高妙的見解，但這種雞同鴨講的況狀經常出現，似乎顯示他不只不大想和人互 動，也不太會和人溝通。 由自閉症/艾斯伯格症的特徵看洪通的特異行為 曾有人想藉精神分析來解讀洪通奇特的圖畫與行為，卻難以說明他那近乎幼稚的坦然和純 樸。但是我認為以自閉症的觀點，更能解釋洪通的特異行為及圖畫。美國精神科醫師肯納（Leo Kanner ）在 1943 年發表一篇題為《情感交流的自閉障礙》的報告，文中提及十一位兒童共有個 性孤僻，無法與人溝通，難以和人建立正常關係的問題，此外，他們也常有偏執的嗜好，堅持 某些特定行為的特點。同時，奧地利醫生艾斯伯格（Hans Asperger ）也發現一些類似的個案， 並在 1944 年發表了《兒童期的自閉性精神病質》，有趣的是兩人分處美國和奧地利卻不約而同 的採用了「自閉」這個詞。起初人們把自閉症當成是智能障礙、精神分裂人格、或是兒童精神 病。到了 1970 年代，精神科醫師逐漸形成共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