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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双向互动型犯罪主观方面的界定 ——从本案看间接故意与过于自信的过失的区别 黄京平 张春喜 [案件事实] 犯罪嫌疑人：丁某，女，农民，35岁，高中文化程度。 一日晚，丁某邀请几个农民朋友到她家吃饭。死者陈某某闻讯后不请自到。由于陈某某平时不务正业（不干农活），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哪里有人请客吃饭时，他都要厚着脸皮参加，村里人都讨厌他。陈不请自到后，坐下来便吃肉喝酒。丁某见陈某赶来吃饭心里很不高兴，尤其是见陈坐下来便端起他人的酒杯一饮而尽，更是反感，冲着陈某喊道：“你这人怎么不问问是什么，端起来就喝！”大伙本来就讨厌他，也纷纷嘲弄、讽刺、挖苦他。对此，陈某某全然不理，边吃边喝酒边大言不惭地说：“我这个人什么也不在乎，什么都吃，什么也敢喝。”席间，有人开玩笑地问他：“农药你敢喝吗？”陈某某说：“只要你拿来，我就敢喝！”于是众人起哄，让丁某去拿农药。丁拿上茶杯转身去后面库房，从1605药瓶中倒了半杯1605农药（剧毒），出来后递给陈某，并说：“这是1605，你喝吧！”陈看了看丁，将茶杯放在桌上。丁某又端起茶杯递给陈，并说：“你要是不敢喝，就从我胯下钻过去！”此时，全场起哄。丁见陈不接茶杯，于是强行将茶杯塞到陈手中，一再说：“要是不喝，你就是龟孙子，就得钻老娘的裤裆！”陈不喝，只是看着丁某，全场又是一阵哄闹，大喊：“喝！喝！”陈犹疑片刻后，一口将茶杯中的1605饮尽。这时，有人问丁：“杯里倒的真是1605吗？”丁点头。这人说：“不好，要出事！”不久，毒性发作，陈倒在地上，众人连忙将其送往镇卫生院（十多里地远）抢救，结果因路途远，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案发后，丁某被逮捕。审讯丁某时，丁矢口否认自己有罪责，一再强调谁都清楚1605是剧毒农药，“我根本不相信他会喝，他硬要喝与我无关。” [学理探讨] 笔者认为，丁某的行为构成了故意杀人罪（间接故意）。处理本案的关键在于正确区分间接故意与过于自信的过失。在刑法理论上，间接故意与过于自信的过失的区别一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尽管在理论上做过很多的探讨，但是如果结合具体的案件来分析行为人的主观方面，又往往存在巨大的争议。 所谓间接故意，根据刑法第14条的规定，是指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并且放任这种结果发生的心理态度。至于对“会”字的理解，理论界存在着明显的分歧。一种观点认为“‘会’字应理解为可能，因此，间接故意的概念应指“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并且放任这种结果发生的心理态度”。[1]另一种观点认为，“我国刑法中规定的间接故意是指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并且放任这种结果发生。由于故意的认识因素中包括必然与可能两种情况，因而间接故意内部也可分为两种基本类型：一是明知自己的行为必然会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并且放任这种结果发生；二是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并且放任这种结果发生”。[2]笔者赞同第一种意见，认为“会”仅指可能发生一种情况，不包括必然发生的情况。当然，深入探讨其含义，并不是本文的主旨，因此不作展开。本案的行为人丁某将剧毒农药交给被害人陈某，陈某在此情形下可能喝也可能不喝，所以如果本案属于间接故意犯罪的话，也属于危害结果可能发生的情形，不论在哪种观点中，都可以成立间接故意。而过于自信的过失，根据刑法第15条的规定，是指“行为人预见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但轻信能够避免，以致发生这种结果的心理态度”。[3]由于过于自信的过失与间接故意之间存在诸多的相似之处，因此在理论上和实践中很容易混淆。尽管两者的区别可能在意志因素方面表现得比较明显，但是两者在认识因素上的差异也是不容忽视的，认清认识因素的差异是认识两者区别的首要条件。因此，本文主要从认识因素的角度来探讨过于自信的过失与间接故意的区别，在论述过程中，对具体的理论问题综合认识因素和意志因素进行分析，受篇幅所限，不从意志因素角度展开论述。同时，由于本案属于由行为人的行为与被害人的行为共同决定危害结果发生进程的双向互动型犯罪，这些犯罪的主观方面认定具有一些不同于通常情况的特点，因此本文着重从这类犯罪的特点出发，结合案情分析过于自信的过失与间接故意的区别。当然，其中很多内容也是具有共性的，对单向型犯罪主观方面的认定也有一定的指导意义。[4] 从认识因素上看，过于自信的过失与间接故意在认识因素上的区别表现为 “明知”与“已经预见”的差异。构成间接故意，在认识因素上要求具有“明知”，从字面上来看，明知是指很明显、很清楚的知道。而过于自信的过失中的“已经预见”，是指“根据事物的发展规律预先料到将来”[5]，带有明显的猜测成分和不确定因素。虽然字面含义有所不同，但是笔者深深感到，从认识因素的角度将两者截然分开，是很困难的，单纯比较认识因素不一定能准确区分两者，必须结合意志因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