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中国：20世纪30年代中国思想界的反思.pdfVIP

没有了中国：20世纪30年代中国思想界的反思 张太原 清末以来，向西方学习，以西方为价值标准，紧跟西人的变化而变化，一直是中国思想界的…个显 着特征。到20世纪30年代，这一特征依然十分明显，“中国在国际势力的宰割之余根本自己就丧失了 罗盘针，东风吹则西倒，西风吹则东倒，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啦在谈到民主与独裁的论战时，有人明 显带有嘲讽意味的说，“我们中国人的思想，向来就是有如钟摆一般的动摇不定俯仰由人的。从前欧美 崇尚民治，我们也就主张民治；如今欧美发生了独裁，我们也要效法独裁。这正足以证明效颦的东旖， 缺乏卓然自立的精神与能力。我们的思想界太随波逐流了。”@即使学术似乎也不例外，“学问却如走马 灯。把学问当作时髦装饰，永远跟从在外人背后闹摩登样子”。固 然而，这只是问题的一面，事实上到1930年代，中国思想界已开始对追随西潮的历程进行反思。 这些话显然是人们“清醒”后的观察，其本意就在于反对这种弊病。早在1930年就有人提出，如何使 中国“别出机枢，卓然有以自立”，应当成为中国“社会科学者”努力的方向。螂伴随着世界大潮与中国 自身的遭遇，类似的倡议在30年代不绝于耳。也就是说，当时一部分知识人已清醒地认识到清末以来 的“尊西崇新”的思想潮流，并试图予以修正，由原来参照西洋，思考“应如何”，而变为立足历史人 情，探讨“能够如何”：由追求理想而变为改造现实。最显明者，由高唱“世界”而变为呼唤“中国”。 本文拟从当时政治、教育和文化等领域的言论来对思想界的这种反思作一检视。@ 一、努力产生中国的新政治理论 五四以后，各种政治势力都试图把政治上的作为与民主联系起来，由此产生了一种泛民主化的现象。 军阀、政府、革命党以及知识界都以民主相标榜，民主作为一种“进步”的象征，存在于各种政治宣言 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专政者也大谈民主。固不过，到20世纪30年代，“民主”相对受到冷落，“执 政者不肯欢迎真正的‘德先生’，一般人民正在用怀疑的目光去注视‘德先生’，有许多人正大声疾呼的 反对‘德先生”’。o尤其是九一八事变以后，在内争与外患加剧的形势下，本来一些信仰民主的知识人 暂时把“民主”的口号收起，谈起“新政治理论”来。 著名的政论刊物《独立评论》创l叫之前，蒋廷黻拟订的编辑方针指出，“民治在中国之不能实行， 全由中国无适宜于民治之经济、社会及智识，倘统一能完成，建设即可进行，而适于民治之环境自然产 生矣。短期之专制反可成为达到民治之捷径。目前在中国大倡‘天赋人权’、‘主权民有’等理论不但无 益，而且有损。本刊物应根据中国历史及现状，努力产生中国的新政治理论。”@最后一句话，正是中国 政治思想界反思的体现，由这一“方针”可知，后来蒋廷黻公开主张专制并非仅因“福建事变”偶然而 发，事实上早已是“成竹在胸”。在《知识阶级与政治》一文中，蒋廷黻进一步指出，“西洋政治制度和 ∞《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的回响》，南京《中央日报》1935年1月17日。 哮胡道维：《中国的歧路》，《国闻周报》第12卷第6期，1935年2月，第2页。 哮驻心在：《文化上的战斗——三论中国本位文化建设运动的前途》，《时事新报》(星期学灯)1935年6月2日。 o社评：《社会科学者应当努力》．天津《大公报》1930年2月19日。 哆本文所选取的当时关于民主与独裁、教育的中国化、建设中国本位文化等『口J题的讨论，学界已有不少关注，但是大都 流于平面的梳理或现象的观察，似并未有人发现这些讨论在中国近代思想上的意义及其所内涵的中国人的思想窘境。 @在…些没有取得中央政权的政治势力看来，民主就是他们“作主”，因此等他们取得了中央政权，民主就很自然地变成 了“专政”。 ∞伍启元：《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现代书局，1934年，第114页。 。《(独立评论)编辑方针(稿)》，约1931年底，巾华跨国史组编：《胡适来往书信选》下册，中华书局，1979年，第 574--575页。 319 政治思想，当作学术来研究是很有兴趣而且很有价值的，当作实际的政治主张未免太无聊了。愈讲这些 制度和思想，我们愈离事实远，而我们的意见愈不能一致。”“其实这些学说制度在讲者的u里不过是‘口 头洋’，在听者那方面完全是不可懂的外国话。我们的问题不是任何主义或任何制度的问题。我们的问 题是饭碗问题，安宁问题。”回这显然是蒋廷黻对近代中国在政治制度和思想上一味追随两方进行反思后 的看法。 值得注意的是，当时这样反思者大有人在。程天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