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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与批评 文学的人类学研究范式 — — 评汉德勒和西格 《简 ·奥斯汀以及文化的虚构》 刘 珩 问题与语境 我国的文学人类学研究是在文学维度上发生的。文学的人类学转向包括两个层面，一是 研究范式的转向。叶舒宪认为，人类学转向是继语言学转向之后，学术界出现的较为普遍的知 识观与研究范式的拓展①。陶家俊也注意到了这一转向，他将其称作 “后伽达默尔思潮的文学 人类学表征”，认为这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欧陆文学诠释学受人类学和心理学转向的影响所 形成的思潮②。二是方法论的转向。众多的文学研究出身的学者受到人类学有关原始主义、原 始思维、神话、图腾以及巫术等研究的启示，在文学作品中也发现了类似的元素。叶舒宪提出 神话学是文学和人类学的交叉点③，方克强提出“原始主义文学批评”的方法④。 就在我国文学的人类学转向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国外人类学界似乎在保持集体沉 默。笔者在哈佛大学人类学系访学的一年里，从没听过 文“学人类学”这一提法。他们讨论得更 多的是文学和人类学的并置，相关知识的生产是从 人“类学的文学转向”这一维度发生的，具 体方法则是文学的人类学研究范式。文学的人类学研究范式旨在借助人类学和民族志相关概 念，对文学的文本和方法进行对比、阐释，借此扩展民族志书写风格、形式和表述策略。它带有 人类学后现代派、即反思人类学的烙印。克利福德说 “人类学仍在等待它的康拉德”⑤，显示出他 在破除文化的整体论、具体化和客体化观点时面临的困境，并带有从文学角度反思和批判科 学民族志的意味。象征人类学派的领军人物特纳也宣称，他更愿意借助诸如小说家、诗人以及 先知一类具有中介潜质的思想家及其作品来寻找灵感。人类学后现代派认为，文学文本比民 族志更真实可信。此外，文学的人类学研究范式可以省掉学科领域设定的麻烦，反对文化具有 清晰时空界限的观点，也与西方学界提倡的文学和人类学的并置研究 L《致。 在具体方法上，文学的人类学研究范式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民族志式的传记⑦。 传记在传统上是一种文学体裁，人类学的介入主要以文学形式来试验民族志的科学性。人类 学家更倾向于将传记表述成 “生命史”，以区别于带有太多西方社会和文化烙印的传记。第二 文艺研究2011年第7期 类是将经典小说家当作人类学家，将其作品视作民族志，运用人类学概念和理论对之进行民 族志式的解读，从而发现经过虚构的事实。第三类是将小说人物当作民族志中的资讯人，从而 与自己田野调查中的资讯人形成对照，突出社会参与者或个体在 日常场景和社会展演中的主 观能动性。 这三种方法集中体现了人类学后现代派对于文化、书写(表述)、事实与虚构以及社会个 体的全新阐释，展示了一种社会和文化事实的理论预设：从宏大的历史叙事和有关各种思想 和现实的评论，转向对个体生命史的兴趣 ；从结构一功能主义的整体论观点，转向生活十结构 中的个体和群体的主观意识；从实证的、经验的和科学的文化和民族志阐释，转向修辞性和虚 构性的描述，从而辩证地理解 “事实的虚构”和 “虚构的事实”之间的关系。文学不仅为这些转 向提供了契机，也提供了现成的文本和理论资源。人类学界的文学转向源于社会科学对 自身 的反思和批判，抽象的、脱离知识主体及其语境的客观科学研究受到质疑，经验的社会科学被 阐释的社会科学替代，个体的自我意识和主体性受到全新审视。小说一类的文学作品因其对 个体心理、行为的描写，成为社会科学 “真实性”的重要方面。 此外，人类学家的文学转向几乎毫无例外地来 自他们长期从事田野调查的个人经历。例 如赫兹菲尔德在创作传记文学 《一幅希腊想象的肖像：安德雷亚斯 尼·内达克斯的民族志式传 记》时，认为自己与传主、小说家尼内达克斯都在希腊克里特生活过，经历过很多相同的历史 事件，因此，将小说家和作为人类学家的自己的经验并置，或许会对人类学产生全新的洞见⑧。 拉勃特的 《散文与激情：人类学、文学以及E．M．福斯特的书写》一书并不想提供任何有关文化 的实质性分析，甚至也不愿意比较文学和人类学的关系，他将瓦勒(他长期从事田野调查的地 方)人与福斯特作品中的人物进行比较，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和反思自己与研究对象的关系，继 而研究个体如何运用文化制度并将其个性化⑨。女人类学家贝哈在其传记文学 《被转述的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