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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产权的性质及其保护的两条路径 ——兼论宪法与物权法的关系 张宇飞① 经过二十多年的市场化改革，财产权关系的变迁与重塑成为中国社会最为 深刻和最具影响的变革之一，特别是私有财产权人宪以及物权法的制定，更是 加深了财产权对中国社会的影响。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物权法所保护之 无权与宪法所确立的财产权是什么关系?从逻辑上看，财产权的主体是个人， 排除了政府这一主体(尽管在现代社会这一论断显得略微过时)，因为它先于 政府出现，政府成立的目的就在于保障包括财产权在内的自然权利。所以，有 些国家会在宪法中直接宣称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也因此，财产权首要的意 义不在于确保个人对某项财产的控制，而在于赋予政府合法性，不以保障财产 权为目的的政府的合法性值得怀疑。在这一点上，财产权与物权显著地区分开 来。从内容上看，物权似乎与财产权类似，都表达了对某项财产(物及其他) 进行排他性控制的理想。然而，这并没有指出二者的根本差异。物权与财产权 的根本差异在于它们形成的逻辑及其意义。财产权作为一种超验价值存在，而 物权却是可以通过一系列规则找到其成立的根据，如先占、契约、继承等。人 为什么享有拥有财产的权利，这是财产权要回答的问题；人为什么对这项财产 拥有权利，这是物权要回答的问题。建立在物侧面上的私人与私人，私人与国 家之间不同法律关系，尽管展现了物权与财产权的差异，但是，这一差异是在 二者形成之后的差异，而非源头上的差异。换言之，财产权是一种充满道德力 量的权利，它自己无法证实，却证成了政府的存在；而物权则是一系列技术规 则的集合，旨在证明某一具体的财产归谁所有，并确保这种所有的稳定和不受 侵犯。 必须承认的是，充满修辞色彩的财产权理论经常遭受现实及理性的批判。 然而，即使财产权的神话破灭，它与物权依然有必要区分，而且完全有可能区 ①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宪法学2007级博士研究生。 《螂363似 社会公正与法治国家 ★★★★★★★★★★ 分。区分的必要及意义在于，突出财产权的某种与众不同的品质，是维护宪政 理论基础的必需。与物权不同，财产权除具备实际功能之外，如划分个人权利 与政府权力的界限，更具有一种象征性功能，象征着一个政府的基本价值立 场。如果忽略了这一点，就不能理解宪政的超验背景，而将其仅仅看做一系列 权力制约规则的组合，也就无法解释宪政为何发轫于西方世界。 对于围绕物权构建起来的物权法与围绕财产权构建而成的宪法，同样不能 将二者关系简单化之。按照传统的公私法划分理论，宪法与物权法具有不同的 效力范围。从这一个层面看，二者在私人财产的保护上存在着明确的分工。一 般而言，对私有财产的侵犯主要来自三种力量：一是刑事犯罪，二是民事侵 权，三是被滥用的国家权力，也是最为隐蔽和最为强大的一支力量。防范第一 种力量有赖于刑事法律的严厉惩罚，遏制第二种力量有赖于民事法律(物权 法是最为重要的一支)的温和规训，遏制第三种力量则依靠宪法与行政法的 规范控制。因此，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物权法构筑了针对邻居的篱笆，而宪 法则构筑了针对国家的篱笆，仅仅靠物权法或者宪法都不足以建立起保卫私人 财产的坚强堡垒。 另一方面，在保护财产权的问题上，宪法与物权法不仅存在对等的分工关 系，而且宪法还应成为规范物权法的根本法。没有宪法上的财产权，那么物权 法所保护的财产权就会失去依据和意义。宪法所确立的基本原则和精神不仅是 适用于公法领域，而且应当渗透至所有的法律部门。而且宪法的效力主要表现 为通过诉讼或者其他途径而展开的对法律及其制定过程的控制和规范。因此， 宪法并不仅仅是一门特殊的“公法”，而是超越简单公私分界的基本法。从这 一意义上看，公私法的二元法律结构，无法准确涵盖现代社会的法律部门。所 以，物权法制定过程中有关是否违反宪法的争议，不论其具体内容，无疑都是 值得重视的，物权法的基本原则、具体内容及其制定过程都应当在宪法规范范 围之内，强调宪法的适用性应当与强调宪法的根本性并举进行。从财产配置的 次序来看，宪法首先界分了国家与公民的财产之后，物权法进一步在公民内部 进行再次配置。只有在国家不在场的情况之下，才有市民社会内部的再次调 整。所以，物权法不仅以宪法为依据，而且以其为前提。 然而，这一点却经常被忽视。自从1998年成立民法起草小组以来，民法 典的编纂就备受瞩目。特别足其前奏物权法草案的制定，更是引发了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