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义和权威是否势不两立——与林存光教授商榷.pdfVIP

学术争鸣 道义和权威是否势不两立 与林存光教授商榷 口 方朝晖 内容摘要 林存光先生新近的批评文章认为，方朝晖在重新解释 “三纲”时混淆了服从道义与服从权威，应 当看到绝对服从与大力谏诤这两种相反立场体现了儒家思想的多重面相。林文为 “三纲”代表绝对服从的传 统观点作了辩护。林文所谓 “多重面相”的说法使古人思想陷于自相矛盾的内在分裂之境地。 “三纲”从根 本上是为了服从道义或名位，但是在具体现实中对道义的服从不可能与对具体权威的服从截然分开，不应将 二者完全割裂开来。对董仲舒、朱熹等人 “三纲”思想的理解应该从其思想、生平的总体联系和时代现实出 发，而不应孤立凭其一两句话任意发挥，得出其捍卫绝对君权或君主专制的错误结论来。 关 键 词 三纲 道义 权势 伦理规范 多重面相 作 者 方朝晖，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北京 100871) 林存光教授最近在 《中国哲学史》 (季刊，2014年第 我在拙著中所持的基本观点是，鉴于把 “三纲”理解 3期)发表 儒《家思想的多重面相——评方朝晖 (为 “三 为 “绝对服从”，等于说古人思想陷于 自相矛盾的内在分裂 纲”正名)》一文 (以下简称 “林文”)，对拙著 《为 “三 之境地，因为这种理解在逻辑上无法解释古人在提倡 “三 纲”正名》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进行了全面 纲”的同时又力主谏诤。诚然，一个人思想存在逻辑矛盾 反驳。我认为，这种有话直说、针锋相对的学术批评非常 有时难免，但董仲舒、朱熹在同一本书或同一时期都持上 好，有益于学术进步，有助于揭示真相，比那种相互吹捧 述两个相反又极端重要的观点，这决不合乎情理。何况董 式的学术评论要好 。但是林文最大的问题在于，一是断章 仲舒、朱熹等人都是千古少见的大儒，不可能在这些 自己 取义与夸大拙著观点；二是言语与情绪过于激动。这种争 一 生极为珍视的立场上出现如此严重的内在矛盾，至少在 论方式不利于培养健康的学风，无助于建立 良性的互动。 他们 自己看来，谏诤与 “三纲”是统一的，这决不是套用 西方学者 “融贯性的神话”就可以否认的。同时我们也应 服从与抗谏并非儒家思想的多重面相 当相信，像曾国藩、张之洞、陈寅恪这些杰出的大家，不 可能倡导人们无条件地服从权威。有些人将 “三纲”看成 林文论证的关键，在我看来就是如何看待古代提倡 “中国之所以为中国”或 “吾国文化之定义”，必定另有原 “三纲”的人，同时又力主谏争甚至抗争。如果把 “三纲” 因。这些信念是我重新解释 “三纲”的动因之一。如果林 理解为 “绝对服从”或 “绝对尊卑”，这两者之间的矛盾 存光先生不同意，理当拿出充足的论据来 ，不能仅仅靠 该如何解释?很显然，绝对服从与犯颜抗谏是相互对立的 “不同侧面”、 “多重面相”等几个新说法随便打发了事。 两方面。林文对此给出的解释是，这反映了 “儒家思想的 按照林文所言，为了说明 “儒家思想及其意义具有多 多重面相”， “是儒家思想中的不同侧面、不同层次、不 重面相”， “需要将思想观念的问题，放到当时时代的生存 同面相的问题”，而不是 “一而二、二而一的同一性质的 背景与生活脉络中，放到整个社会秩序结构和政治制度架 问题” 。但是恰恰在这个涉及核心观点的问题上，林存 构的大环境中，才能更准确客观地理解它们的本来含义与 光教授没有拿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己见，也没有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