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的两性哲学.doc

尼采的两性哲学 ——解读《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第一卷：论老妪和少妇》 “你为何在黄昏中，如此战战兢兢踽踽独行，扎拉图斯特拉？你小心翼翼在大衣里藏掖着什么？……” 本章开篇明显借用了柏拉图《斐德若》的笔法：“别忙，鬼家伙，先让我看看你藏在褂子下的左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读过《斐德若》的人都知道，这是柏拉图关于爱欲的一篇著作。青年斐德若敬佩于当时最有才华的作家吕西阿斯所作的关于爱欲的演说，吕西阿斯认为，一个美少年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应该接受不爱他的人，而不是接受爱他的人，即便要付出肉体的代价。而苏格拉底则反对吕西阿斯这种唯肉欲的看法，他认为爱是一种冲动，充满着美和善，是一种提升灵魂，使之能够踏上通往真理之路的神圣的迷狂。这种冲动首先朝着哲学前进，在爱恋可见的、肉体的美时寻求更加高尚的东西，陷入真爱，使人踏上上升之路，使人在完美的真理中得到爱的满足。 有眼睛的读者，读到这里，应该明白，这绝非尼采的无意之举。套用《斐德若》的笔法，一是引出本章所要讨论的关于女人的本质和爱欲的话题，二是一开始就表明尼采对抗柏拉图、对抗苏格拉底的决心。 扎拉图斯特拉在黄昏时分踽踽独行，遇到一个志同道合者（即我的兄弟），他惊异于扎拉图斯特拉引人注目的举动，且问道“是谁赠与你宝物了吗？是你生的小孩吗？抑或，你现在走上行窃之路，你这恶人之友，是吗？”扎拉图斯特拉仅对他的第一个疑问作出了肯定的回复，“真的啊，我的兄弟！”,“这是赠给我的宝物，我怀揣着一个小小的真理”。这一点不得不使我们感到疑问。早在扎拉图斯特拉刚下山，与森林中的圣人交谈时，他就表明要“赠送人类一个礼物”，他“不施舍”，因为他“还不够贫穷”。一个祈盼贫穷的人是不会接受别人赠与的宝物的，除非这个宝物很珍贵，是扎拉图斯特拉没有却一直很期待的。或者，我们不妨大胆猜测，这是尼采的隐微笔法：扎拉图斯特拉一直知道这个真理，他用这种口吻向他的兄弟介绍这个真理，其实是一种继续吸引门徒的方式，这个真理的揭示对于确立新的生活规范，最终走向超人，具有重要意义。 我们继续往下分析。扎拉图斯特拉的男性身份，自然不会生下小孩，但他为什么没有对这一点进行反驳？小孩和这个宝物，这一真理有什么具体的联系？最后，“走上行窃之路”也要排除，因为扎拉图斯特拉在以超人的目标吸引门徒的过程中，已表现得非常自足，哪里还用得上偷窃？显然地，这里早早地呈现给我们一种非道德的意味。 更加令人迷惑不解的是，扎拉图斯特拉说这一真理像个幼儿一样顽皮，若不蒙住他的嘴，它就会扯开嗓门喊叫。再加上上文叙述的“黄昏时分”、“踽踽独行”、“小心翼翼藏掖”以及“恶人之友”，我们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真理不简单，它不能被揭露出来，因为一旦被揭露，就会有危险——赤裸裸的真理总会给别人造成伤害。那么，这一真理从哪里来？到底是什么？扎拉图斯特拉最终为什么又把这一真理告诉给“我的兄弟”？ 同《会饮》中苏格拉底对他的男听众们重述他年轻时从曼提尼亚女人第俄提玛那里得到的关于爱欲的教诲一样，扎拉图斯特拉对他的兄弟重述了夕照时分他从一位老妪那里接受的“小真理”。老妪直接教育的对象不是扎拉图斯特拉的心，而是他的灵魂，因为心是人的情感与爱的器官，对他的灵魂讲，即排除了身体性，排除了肉欲。她说，扎拉图斯特拉讲过许多关于女人的话，但从来没有当着女人的面谈过女人，他回答说对女人的看法只能对男人们说。但当老妪以“自己一大把年纪，听过马上就忘”为理由来请求扎拉图斯特拉时，他竟然同意了。这一点很吊诡。难道，扎拉图斯特拉认为，可以同女人谈女人了吗？或者是，有些话，只能是通过同女人谈，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吗？这一点我们姑且搁置不谈，继续来说老妪和扎拉图斯特拉。老妪在漫长的一生中收集了足够关于自己和同性的经验，以便能跟上和检验扎拉图斯特拉关于女人本质的阐述；且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已经老了，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女人性，即生育，也包括与生育有关的肉欲。同一个完全排除了身体性和肉欲的人谈女人，这对扎拉图斯特拉来说，是一个挑战，也不失为一个实现自己意志的机会。 接下来，尼采精心描述了男女二性的自然本质和男女关系对抗的张力所在。 女人的一切全都是个谜，且只有一个谜底——怀孕，男人只是女人的手段，是取得孩子的工具。真正的男人要的是两件事——冒险和游戏，女人作为男人最危险的玩具而存在。男人的使命就是战争，女人应服务于战士的战争，且应为想游戏的男人发现他心中的小孩。这样的女人作为莹洁而雅致的玩具，犹如宝石，闪耀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的道德光辉。 女人不需要男人作为男人，而只是作为一种工具；男人也不需要女人作为女人，而是作为一种玩具，且是最危险的玩具。显然，在扎拉图斯特拉看来，男人和女人相互渴求的并不是他们是女人和男人——作为异性和性的互补的人；他们相互之间没有爱，这与苏格拉底的说法极为相似：情人渴求的是爱的直接对象之外的某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