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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阅读作为一种生活方式 ——陈平原访谈录 盘练平原王颖 问者：陈老师您好!很高兴您 成一种生活方式。找不到乐趣，只 一个书呆子：有人则能在做好专业 能接受我们的采访。您从前写过一 能是功名利禄的敲门砖，或者是手 的同时让生活有乐趣，区别就在这 篇名为《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读 段。有些人读书是阶段性的，有些 个地方。所以，读书在某种意义上 书》的文章，其中说“阅读这一行 人是一辈子的事。能读一辈子，通 是实现某一个具体目标的手段，但 为，在我看来，本身就具备某种特 常是因为在读书中获得了乐趣。专 从另一个意义上讲又不是，它是生 殊的韵味，值得再三玩赏。在这个 业性读书和趣味性读书是有差异 活的必需品，是人生的、理想的或 意义上，阅读既是手段，也是目 的，但即使是专业性读书，也有不 审美的方式。这样手段和目的就能 的。只是这种兼具手段与目的的阅 同的情况。如为一个固定目标—— 结合在一起。 读，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获得”。您 写论文、出版著作——而读书，或 问者：请谈谈您的学生时代， 能给我们谈谈阅读为什么既是手 者纯粹为了求知而读书。前一个带 是如何把读书当作一种生活方式 段，又是目的，以及二者是如何结 有功利性质，后一个则把获得了知 的? 合的吗? 识当作乐趣。为求知而阅读的书可 答者：我的学生时代很复杂， 答者：常常有人问我，业余的 能跟你的专业无关，就是我常说的 初中时正值文化大革命，除了背 时间做什么，有什么乐趣，我的回 。amateur”，即业余的阅读，这样“老三篇”、毛主席诗词以外，基本 答是“读书”。在我看来，读书本 生活才会丰富。要是每天都想着作 无书可读。后来下乡将近八年，中 来就是一种爱好，或者说乐趣。在 论文，那样的学术生涯特别枯燥。 间念了两年高中，其他时间当中小 读书中能找到乐趣，你会把读书当 有许多人书读得不错，但最后成了 学老师。我的父母都是语文老师， 6 在乡下的阅读其实得益于家中收藏 学生们看了很高兴，说没想到我当： 不喜欢为了鼓励天才儿童而太早偏 的大量书籍。像北大的王瑶先生、 年读这些书。因为其中有些书是承· 科，中小学时全面发展很重要，过 林庚先生、吴组缃先生的著作，还 传性质的，像约翰·克里斯多· 早专业化是不好的。应该以丰富的 有游国恩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 夫)，你们现在可能还在读，但有： 心灵来面对人类的各种知识，等到 史)都是我大学以前读的。但我的 些已经不会读了，我举的有些例： 一定阶段再进入专业。现在大家为 知识结构也有偏颇，因为家里的藏 子，他们觉得莫名其妙，比如一本· 培养尖子生，为参加各种竞赛，反 书多是中国文史类，而外国的比较 对我影响很大的书奇特的一生，!而把学生给扭曲了。所谓“江郎才 少。我后来成为中文系教授，和父 现在一般人都会觉得陌生。所以每： 尽”不见得是真的“尽”了，很可 亲的藏书有直接的关系。我在乡下 代人具有自己的知识结构。 能是过度开发的结果。早期教育应 插队，根本不可能有图书馆，我任 另外，读书分为被动和主动，· 该慎重，不应从小就带有表演性 教的小学一共只有两柜书，而且是 读书的兴趣是在读书的过程中形成： 质，如家长带着孩子给亲朋好友炫 剐买的，所以只能靠家里的藏书。 的。有的人觉得读书很苦，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