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双乡之爱--泰华文学特征.pdfVIP

双乡之爱 ——泰华文学特征浅论 刘红林 泰华文学与其他国别的华文文学一样，从本质上讲是海外华人心系“双重 家园”历程的结晶。移民到海外的华人，“凭着人类先天性的习惯和性情，从 中华大圈里带走了自己的母体文化，在中国版图外的其他Ⅱ洲地区建造起自己 的文化据点；经过苦心经营及多年积累，形成许多小型的中华圈”IlJ。然而， 泰华文学既拥有世界华文文学的基本要素，又有着自己独特的个性特征。 泰华文学的特殊性是由其特殊的生存背景造成的。泰华侨华裔的人数居世 界首位，甚至占泰国人口的一半。因此泰国华人的地位相对于别的国家要优越 得多。泰国政府把华人列为“自家人”，鼓励中泰两族通婚，已有三百多年的 历史。泰国华人中，中国潮汕地区的移民占了大多数，“潮汕地区濒临海洋， 地少人多，明清以来便不断有人出洋谋生。鸦片战争以后，出于天灾人祸，水 旱频仍，迫使大批农民离乡背井，到东南弧谋求发展，其中尤以到泰国的人数 最多。过去潮汕地区曾有‘食到无，收拾包裹过暹罗’的民谚，可见泰国(暹 罗)曾是潮人‘过番’的首选之地”。Izl现在活跃在泰华文坛上的作家中，潮 汕裔人士占80％。 从世界范围看，华文文学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全球化视阈下两种异质文化 的冲突、融合的历史；而在东南皿，不仅有中西文化冲突(东南亚文化西化程 度较高)，还有华人与当地人的不同文化的冲突与融合。“移民文学与其说表现 了一种认同感的匮乏与需求，不如说是深刻的现实焦虑的呈现；与其说是对自 我身份的建构，不如说是对自我身份的解构和由此产生的焦虑。人们所关心的 已不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力量去实现自我，而是如何在身份中获得认同。人成了 一个非中心化的主体，无法感知自己与过去、现实、未来的切实联系。个体生 存因此失去了根基，沉入孤独漂泊的困境，最终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131 如果说所谓身份是一个族群或个体界定自身文化特性的标志，而身份焦虑 是指身份的矛盾和不确定，那么，我们在泰华文学作品中，这种焦虑不能说完 全没有，却也淡到无痕，很少能看到别国华文作家笔下那种移民境遇的切肤之 痛。在黎毅、陈博文、姚宗伟、倪长游等老一辈作家的作品里，“新唐”—— 初到泰国的人，是追随父兄乡亲们的足迹来到曼谷的耀华力路、三聘街等华人 聚居的地方，进入自家或者同乡的店铺里打工。对～个十多岁的少年来说，工 作非常辛苦，生活也很艰难，又骤离故乡亲朋，要有一个适应期。但是，由于 是置身于潮汕人中间，乡音未改，生活习惯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潮汕人又特别 重人伦、重亲情，“新唐”很少有后人笔下新移民那种寄人篱下的痛楚，不太 会撞车了没有人问伤，跌倒了没有人问疼。潮汕人到了泰国这个异邦，可能比 到了中国广东以外的地方更容易适应。工作生活的艰辛对“新唐”也不算什么， 因为努力拼搏、勇于进取也是潮汕人的传统。从这些作品中，我们看不到几代 泰国华人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追问。作家们的上一辈都还是少小“过番”，成 年后同乡娶妻，同居四个月，单身返回泰国，每隔三年同乡与父母妻儿团聚四 个月，晚年退休还乡。这时候，泰国的华人只是侨居在泰国的“过客”，泰国 是他们挣钱养家的地方，他们是中国人还要回到中国去毫无疑问。到了老羊们 这一代，算是在泰国定居下来，入了泰国籍，成了与泰族平等的泰国国民。他 们的身份也很清楚——泰国的华族，没有边缘人的尴尬处境，没有种族歧视的 压抑困顿，也没有失语和失声的痛切感受。 《汉书·元帝纪》云：“安土重迁，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 离乡背井，对寻常中国人来说是情非得已的，因此，乡愁向来是中国文学、华 文文学的母题。泰华文学也不例外，甚至有人说：“恋乡情结是泰华文坛永不 消逝的旋律。”141然而，同样是表现移民的乡愁，泰华文学没有那么多郁积哀 怨。例如，岭南人的新诗《乡愁是一杯浓浓的功夫茶》，尽管写苦写涩，可饮 功夫茶对潮汕人来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比起菲华文诗人云鹤的《野生植物》 “有叶／却没有茎／有茎／却没有根／有根／却没有泥土／那是一种野生植物／名字叫／ 华侨”，显然少了一份沉痛，多了一份豁达。 “五四运动”前后，泰国历史上出现了第一次“移民潮”，这时候产生的 华文文学，多描写他乡落魄的境遇和怀念家乡的心绪，让人一掬同情之泪。如 1933年出版的林蝶衣的诗集《破梦集》，诗人自谓是“一幅灰暗阴沉的人生图 画”，“诗中皆是忧愁而没有喜悦”ISl。当时流落到泰国的知识分子大都饱尝人 生的艰辛，其乡愁作品中的彻骨之痛，虽与初到异地的不适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