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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每一段青春作注解 今天S打来电话。好久没联系了，大家都很激动，谈论现在如何地精神空虚和怀念高三那年的种种事情，唏嘘不已。他感叹如今英雄迟暮，全无用武之地。我说是啊，呵呵。挂了电话，突然愣在那里，我只是在想他刚才不经意说起的那个梦，他梦到自己不停的跑啊跑啊，身边全是三叶草，无边无际。听完他的梦我只是笑了一下，其实我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我也梦到过这个景象，不止一次。我知道S无法忘怀那段岁月，那段充满了光荣与梦想，为自由抗争的岁月。作为同生共死一起走过的兄弟，我又何尝不是那？ ??? 现在想来，高三那年，学校一扇扇铁窗历历在目，每天游走在教室、宿舍、食堂之间，又何止三重门。外面的花花世界与我们无关，每天接受洗脑般的改造。面对压迫，S是个乐观主义者，倡导无欲则刚的思想。所以跟S在一起我感到轻松，没有压力，这也是我能安全度过这一年服刑般生活的重要因素，否则我可能早就被逼疯或拉出去毙了。因为我是相信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人。反抗的形式有很多，好比不交作业、午休时间上厕所等，这些都是违反纪律的。就像有些鸟儿是不能被关在笼子里的，他们注定属于天空。因此，很多时候大家的眼睛都是盯着课本，我却会望向窗外。我知道那扇铁门是挡不住我的。 ??? 有一段时间我跟S仔细研究了学校四周各处围墙的情况和门口的设置，寻找逃窜的可能。当然仅限于理论研究。一方面，S安于现状，不会冒险；另一方面，我反抗的形式可能也就是不交作业、午休上厕所这些。每次我站在围墙前都感到自由的召唤，可又总觉得周围有眼睛在盯着我，这种恐怖总是笼罩着我，让我望而却步。有一天课间活动，学校广播传来声音：“昨天晚上**班**同学翻墙外出，被巡逻人员当场抓获，现已被遣送回家反省并给予警告处分。”我在对这位壮士感到无比崇敬的同时深深地为自己感到庆幸。 ??? 在如此封闭的环境中，实在是无任何乐趣可言，但我们必须想办法给自己解压。在教室和宿舍之间的路上，有一条林间小道，其两边长满了三叶草。这种三叶草当中，有很多长了四片叶子，甚至五、六、七片。我和S经常在途中滞留在这片草地中，找四个叶子的三叶草，传说只要找到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就可以遇上自己的心上人，我们才不管这个传说灵不灵。运气好的话，一边走着，低下头，一弯腰，就能顺势抓起一支，有时我们会很认真地蹲在那里翻来翻去。忘记了时间。然后匆匆忙忙跑去上课，手里抓着几支四叶草。回到教室，把它们夹到课本里。我们还会比赛看谁今天找得多，S总是比我找得多，可能他比较专心吧，我更加享受那种奇妙的感觉，当我置身于三叶草之中低头寻找，周围的世界变的模糊，阳光一层一层的很柔和，身旁不停有人穿梭往来，而我，在此刻放下了平时的负担，漫不经心，然后抬起头对S惊呼：“我又找到一个！”S对我报以会心一笑，那种愉悦的心情不言而喻。我想很多年后，我会在脑海中勾勒这样一幅画面：夕阳映照下，一片三叶草的海洋中闪现着两个小男孩的身影，手里抓着四叶草，顽皮地不肯回家。 ??? 在内心的挣扎与片刻的安宁中度过一天又一天，有些事情总在不知不觉中逼近，甚至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后来我们根本没时间去挣扎、去安宁。那段时间，我开始忘记很多事情，那片三叶草中没有了我停留的身影，只留下了匆匆的脚步，我拼命的向前赶路，只知道终于要脱离这个地方了。 ??? 考试前的晚上，S把我叫到了操场上，黑暗中他对我说：“我突然感到所有东西都来了。”“什么东西？”“压抑、痛苦、失望，还有兴奋。”我说：“明天就要考试了，别想太多了，走，跑一圈！”我们开始在黑暗中狂奔，突然S对着夜空大喊：“自——由——！”我们一边跑一边喊，近乎疯狂。连风也呜呜的吹……原来，大家的痛苦都是一样的。 ??? 那一晚是高三一年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 两天的考试平静度过。 ??? 有些东西是无法被带走的，只能用来怀念。那些夹在课本中的四叶草连同课本一块卖掉了。 ??? S在电话里还说感觉自己的青春被禁锢了，但是，他不后悔。我说我也是，我们应该感谢那段被禁锢的青春岁月，因为越是在黑暗中，越能找到闪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