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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兵》与英国绅士观念的变迁 《好兵》与英国绅士观念的变迁 管南异 内容提要 :本文从《好兵》所刻画的一位“愚蠢”的绅士形象入手, 回顾英国历史中绅士观 念的变迁过程, 着重探讨古老的重秩序 、重责任的观念是如何随着工业化进程而耗散殆尽, 并被重实用 、轻人情的观念取而代之 。在此基础上, 本文进一步分析了小说作者所捕捉到的 社会情感结构的变化, 以及作者在恢复骑士理想问题上的矛盾心态 。 关键词 :《好兵》　绅士观念 　变迁 　情感结构 英国小说家弗吉尼亚 ·伍尔夫有一句名言说 :“在 19 10 年 12 月左右, 人的特点彻底改变 ( ) 了”qt d . i n B ow lby 70 。绅士们自不例外 。三年后的 19 13 年, 在英国现代主义开山大师 ( ) 福特 ·麦多克斯 ·福特 1873 —1939 的长篇小说《好兵》中, 一幅落魄绅士的画像第一次出现 在英国文学的长廊里 。 《好兵》的情节非常简单 :美国富人道尔夫妇与英国绅士阿什伯纳姆夫妇在德国疗养地 瑙海姆相识 。在叙述人约翰 ·道尔眼中, 两家相处甚洽 。频繁交往了九年之后, 当道尔太太 弗洛伦斯与爱德华 ·阿什伯纳姆上尉相继死去之后, 道尔忽然发现, 九年之中弗洛伦斯与爱 德华一直保持着情人关系, 而爱德华的夫人利奥诺拉什么都明白, 只有道尔自己一个人被蒙 在鼓里 。小说中文版译者张蓉燕在译序中引用马克 ·肖勒的评论说 : “《好兵》对现代社会中 的统治阶级的举止行为做出了辛辣无情的谴责, 因为在这些行为之下隐藏着恐怖和道德混 ( ) 乱”福特 4 , 并认为“这个故事的悲怆只是欺人的外表, 风格和语言上的机智诙谐才是它的 ( ) 精髓”福特 7 。不过, 如果我们不先入为主地将小说当作道德讲章或技巧教材, 而是随着它 回到生动的历史中去感受, 我们也许会看到福特作为一个小说家在英国完成工业化进程的 社会变迁中, 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捕捉到的充满矛盾的复杂情感 。尤其值得指出的是, 我们 从阿什伯纳姆上尉这位“好兵”身上可以看出绅士观念在人们心中的变化 。 一 、愚蠢的绅士 爱德华 ·阿什伯纳姆是《好兵》的中心人物 。小说开头道尔就告诉我们, 爱德华出生望 族, 举止高贵, 在军中爱兵如子, 在庄园体恤佃农, 他是本地的好法官, 也是马球场上的高手 。 在义女南希的眼里, 爱德华简直集熙德和罗英格林等古代传说中的英雄骑士的品质于一身 。 但是当小说叙述人道尔第一次见到阿什伯纳姆, 仔细观察了他的眼睛的时候, 却发现这双 ( “和一种火柴盒的封底一样蓝”的眼睛不单“十分诚实, 十分坦率”, 还“十分十分愚蠢”福特 29) 。在这之后, “透着傻气”、“可怜的笨蛋”, “倍受折磨的笨蛋”、“可怜的倒霉蛋”这一类关 管南异 ,浙江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所博士生 ,杭州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 ,主要从事英 国小说研究 。 ·68 · 外国文学研究 　　　　　　　　　　　　　　　　　　　　　　　　　2004 年第 2 期 于上尉的描写屡屡出现 。像这样一位本来在 19 世纪维多利亚小说中会倍受称赞的好绅士, 在 20 世纪初爱德华时代的小说中, 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怜 ? 阿什伯纳姆上尉的“愚蠢”其实与他生活于其中的时代相关 。他身处一个绅士神话实际 上已经破灭的时代, 身处 19 世纪末工业革命已临近尾声的英国, 却天真地以为“快乐的古老 英格兰”的那些价值观念 ———如“勇敢”、“忠诚”、“荣誉”等 ———依然崇高, 顽固追寻他的封建 理想, 而他周围的人其实早已“与时俱进”了。于是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不合时宜 。比如, 爱 德华自己是英国国教徒, 却要为信仰天主教的妻子利奥诺拉在 自家庄园里盖一座气派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