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点校著作权问题的研究--兼评“中华书局诉国学网案”等近期案例.pdfVIP

古文点校著作权问题研究 ——兼评“中华书局诉国学网案”等近期案例+ 王迁” (华东政法大学) 近年来，我国连续发生了涉及“古文点校的著作权纠纷。所谓“古文点 校”，是对古文进行断句、加注标点、划分段落和改正错字等工作。1当“古文点 校”的成果被他人未经许可使用时，就产生了该成果是否能作为“作品”受著作 权法保护的问题。对此，不同法院的观点完全不同。如审理“郑福臣诉大众文艺 出版社等案”的法院和审理“中华书局有限公司诉北京国学时代文化传播股份有 限公司案”(以下简称“中华书局诉国学网案”)的法院就对上述问题作出了截然 相反的回答。显然，如果这种分歧继续下去，点校者和点校成果的利用者都会无 所适从，也有损于法律适用的统一。为此，本文试从一系列著作权法的基本原理 入手，对“古文点校”涉及的著作权问题作一研究。 作品与其他类型的智力成果 古文本身是没有标点的，而且不同版本之间往往也存在差异。对此，点校 者无疑需要加以选择与判断，其点校结果往往是其智力成果。对此并不存在实质 争议。如在认定点校成果为作品的“中华书局诉国学网案”中，法院指出： 古籍点校工作专业性极强，要求点校者具有渊博的历史、文化知识和深厚 的国学功底，并非普通人可以轻易胜任。点校行为并非简单的劳务或技巧，而是 需要付出大量的创造性智力劳动。2 在不承认点校成果为作品的“郑福臣诉大众文艺出版社案”中，法院也指 +本文为上海市教委第五期重点学科“民法与知识产权”(项目号J51104)的成果。 ”华东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1在“中华书局诉大众文艺出版社案”中，法院认为：“所谓古籍点校，是点校人在某些古籍版本的基础上， 运用本人掌握的专业知识，在对古籍分段、标点，特别是对用字修改、补充、删减做出判断的前提下，依 据文字规则、标点规范，对照其他版本或史料对相关古籍划分段落、加注标点、选择用字并撰写校勘记的 过程”，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08)东民初字第09562号。 2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12)一中民终字第14251号。 19 出：原告“进行断旬和标点也投入了大量的智力劳动”。3 由于《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2条将“著作权法所称作品”定义为“文学、 艺术和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成果”。认定点校 成果为“作品的法院，均以点校成果是一种智力创造成果作为重要理由。如在 “中华书局诉学苑音像出版社等案”中，法院就认为： 中华书局主张权利的二十泻史和《清史稿》点校本系对相关古籍进行整理 而完成的……，凝聚了古籍整理人员的创造性劳动，并非简单的技巧性劳动，构 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应受著作权法保护。4 “古文点校”当然是一种智力劳动，对此毋庸置疑。从首次以特定方式进 行点校的角度看，其成果也可能是“独创的。然而，并非任何“智力劳动”， 甚至是“独创性”的“智力劳动均可作为“作龋”受到著作权法保护。相反， 在浩如烟海的人类独创性智力成果之中，只有一部分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 品。例如，爱因斯坦提出的质畿方程E=anc2可谓20世纪最为重要的公式之一。 能提如这一公式的人，当然具有深厚的数字和物理学功底。这一工作“并非普通 入可以轻易簇任”，也“_并非篱单的劳务或技巧，丽是需要付出大量的创造性智 力劳动”。同时，该方程也从未被前人提出过，可谓是爱阏斯坦“独创”的。但 该公式无论在哪个国家，均无法作为“作品”受著作权法的保护。换言之，对《著 作权法实施条例》中“作品”的定义，不能作望文生义的字面理解，否则会导致 荒谬豹后果。 因此，在认定一种劳动成果是否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时，不能 仅仅判断其是否为“智力成果”以及其是否为“独立完成或“首次完成”的， 还要根据著作权法的基本原理，将许多类型的智力成果，如思想、程序、操作方 法或数学概念等排除浅去。5如果一种智力成果属于不受著作权法霖护的客体， 则无论其是否为“独创的，也无论其社会经济价值如何，也不可能作为“作品” 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 3j￡京市士嚣羯区凡民法院民事判决书f2011)朔民秘字第17229号，j|：京帝第二枣缀入民法院涎享判凌书{20ll》 二中氐终字第1205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