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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宋儒的“身体诗学 刘顺 (兰州大学文学院兰州73000) 摘要；儒学由礼乐向心性之学的内转，宋人生活的雅化与人文化为宋儒“身体诗学”的出现提供了历 史土壤，而儒家思想传统中的三项一体的身体观、作为。窍”的身体观、社会化的身体现则为宋儒提供了 直接的理论根基。身体(姿态、服饰、感受)成为宋儒营造个人生活世界与心灵空问的重要文化符号。 关键词：身体诗学；文化符号；生活世界；心灵空间 “诗学”一词在中国传统学术话语系统之内并无古希腊语境中所含有之“制作”、“创造”、“塑造” 和“生产”等直接指向身体技术之意，但对内在心灵与外在身体两个向度并重的“诗教”传统依然凸显了 “身体”范畴在儒家诗学中的重要地位。对于身体的关注是夫子以降，儒学的固有传统，与其心性之说实 为一体之两面。关注身体、透过身体而思考自我与世晃，既是儒家对身体的隐喻性使用，同时也是对身体 如何在空间中作最适当的展现、安顿及身心如何走向一如境界的思考。‘先秦时期，儒家的身体观大体以周 礼中的威仪身体观及医学思想中的血气观为根基，经思、孟而苟分立为二：前者为“践行”观，强调形一 一心一气一体三相的有机结构，主张生命与道德合一，人身乃精神化的身体；后者为“礼仪观”，强调 人的本质、身体与社会的建构密切关联，追求身体的社会化、礼仪化。2宋儒的身体观虽不出孟、苟理论之 范围，但处于儒学转型期的时代特点，以及有宋士人所面临的特有之时代问题，使宋儒在继承传统之时， 于其理论的细致与深入上则颇有独到之功，而尤其要者则为身体诗学在中国思想之中古二元世界向近世思 想一元转向中的重要意义。下文以宋儒诗歌创作中所涉及的身体意象为主要分析对象，试图展现宋儒“身 体诗学”的大体面貌。 在诗歌创作中有意凸显身体意象，以此来建构对于自我与生存世界的理解，是宋儒“身体诗学”理论 的重要组成部分。宋儒诗作中的身体，大多为对特定历史时空中的自我身体的关照与写作，但对于儒家的 修身理想来说，如何突破为历史性、语言性与社会性限制的当下肉身，进而展现体道、悟道之后的具有一 般品格的身体，是宋儒必须首先考虑的问题。此也即宋儒在通过诗歌创作进入公共话语世界之时，如何向 他人“证悟”的问题。“如何写作身体”，在宋儒的诗歌创作中其手法大体有三：一、对于身体姿态的描 写。 “‘饱食缓行初睡觉，一瓯新茗侍儿煎。脱巾斜倚绳床坐，风吹水声来枕边．’丁崖州诗也。 ‘细书 妨老读，长簟惬昏眠。取簟且一息，抛书还少年。’半山翁诗也． ‘相对蒲团睡味长，主人与客两相忘。 须臾客去主人觉，一半西窗无夕阳。’放翁诗也。 ‘读书已觉眉棱重，就枕放欣骨节和。睡起不知天早晚， 西宙残日已无多。’吴僧有规诗也。 ‘老读文书兴易阑，须知养病不如闲．竹床瓦枕虚堂上，卧看江南雨 后山。’吕茶阳诗也。 ‘纸屏瓦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睡起芜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蔡持 正诗也。余习懒成癖，每遇暑昼，必须偃息。客有嘲孝先者，必哦此以自解。”’ 在对身体姿态的描写中，“卧”是宋儒使用频率最高的姿态之一，此自理学前期五子之时已然。“闲来无 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逶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 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程颢《秋日偶成二首》之二)对“卧”姿态的喜爱，既在于此姿态 所传达出的随意与洒脱，同时电因“卧”与孟子“夜气”说联系紧密，是个体摆脱“小我”、“私我”之 负累，得以“以物观物”之“静观”的重要方式。“况观物之乐，复有万万者焉。虽死生荣辱转战于前， 1参见，黄俊杰， 《儒家身体思维·东亚儒学研究的新视野》，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2参加，杨儒宾， ‘四体一体的身体观·儒家身体观》，中央研究院、文哲研究所，2008年版。 3程毅中等编， 《宋人诗话外编·周密·齐东野语》，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6年版，页1479。 799 曾未入于胸中，则何异四时风花雪月一过乎眼也。诫为能以物观物而两不相伤焉。……因闲观时，因静照 物，因时起志，因物寓言，因志发咏，因言成诗，因咏成声，因诗成音。是故哀而未尝伤，乐而未尝淫。” 1闲适之乐，为“卧”姿态本有之含义，故而“卧”则可“因闲观时，因静照物”即“以物观物”。于宋儒 而言，“以物观物”要在于由“静观”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