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特殊的语用否定隐喻式否定.pdfVIP

当代修辞学2010 年第3 期（总159 期） 一种特殊的语用否定：隐喻式否定* 温锁林 （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天津300387） 提 要 汉语中有一种特殊的语用否定：隐喻式否定。这种否定以否定人们对事物的常规识解 为前提，对语句的自然意义给以否定，并借助隐喻对事物重新给以认定，也就是在推翻语句自然意 义的同时强行注入说话人的主观识解，以实现认识由客观到主观的跨越。由于这类否定以隐喻的方 式构建，具有不同于一般的语用否定的特点，文章将其称之为隐喻式否定。在比较了此类否定与一 般的语用否定的基础上，对这类特殊的语用否定的表意特点和表达功能进行了具体分析。 关键词 隐喻式否定 语用否定 主观性 认知域 一、引 言 沈家煊（1993）指出，语言中有两种不同性质的否定：“语义否定”和“语用否定”，前者是对 句子真值条件的否定，后者是对语句表达的适宜条件的否定。沈文将语用否定分成五类：1）否 定由“适量原则”得出的隐含义；2）否定由“有序原则”得出的隐含义；3）否定风格、色彩等隐含 义；4）否定“预设”意义；5）否定语音或语法上的适宜条件。我们发现，语言中还有一类否定，在 表意和构造上都非常特殊。如： （1）你能坚持这么久，你不是人，你是神。（燕赵晚报 ① （2）他的行动神速极了，他不是人，他简直是一头猎犬或者是一头牝鹿！ （3）一些不理解场长的战士觉得：“这哪里是种地，简直是绣花”。 上述句子该归属于哪类否定呢？直觉告诉我们，这些句子不属于语义否定，因为它们并未 否定句子的真值条件。我们知道，说话人使用语义否定，是由于别人持有的某种观点与他认定 的“事实”不符，即违反了话语成立的某个真值条件。所以，语义否定之后，往往伴随一个肯定 句，用以给出句子的真值条件，如“这不是咖啡，是普洱茶”。而例（1）中，“你”明明就是“人”，完 全符合“人”的真值，后面的肯定句“你是神”并未给出句子的真值条件，而是一个隐喻性的虚 本文为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项目（项目编号：TJZW081021）的系列成果之一，曾在2009 年 10 月华中师 * 范大学举办的“句子功能”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宣读。感谢潘海华、张谊生、左思民、洪波、沈阳、戴耀晶、王红旗等 师友的指正，文章根据他们的意见进行了修改。感谢《当代修辞学》编辑部提出的建设性修改意见。 - 49 - 拟值，这个虚拟值才是话语表达的目的所在，之前的否定完全是为这个虚拟值的出现做的铺 垫。这些句子既然不是否定句子的真值条件，那么，它们否定的又是什么呢？细心品读上述各 例可知，这类句子所否定的均为人们对事物的常规认知或识解习惯。之所以要对这些认知常 规进行否定，是因为说话者认为这种对事物常态的认知只反映了事物的一般属性。人是万物 的尺度，对事物的认识具有多样性特点，事物是变化的，其性质也不会一成不变。对事物的常 态的认识往往隐含了“仅仅/ 只是什么”的意思，这一隐含义反倒容易成为人们思维的壁垒，并 不能反映特定认知环境下某个事物在特殊的识解主体心目中所体现的特征，因而违反了他认 定的某种适宜条件，只有改换认知的方式对事物进行一种全新的识解才能将其本质特征展示 出来。如“这是种地”，就因附带了“这仅仅是种地”的隐含义，不符合特定环境下说话人对种地 这一行为本质属性的认识，成了一个不适宜的表述。在所有隐喻式否定中，都隐藏着一种逻辑 上的取舍关系：与其说他是人，我倒说他更像是神；与其说他是人，倒不如说他是一头猎犬或 者是一头牝鹿（更合适）；与其说他是种地，倒不如说他在种花（更合适）。从这类否定所蕴含着 的取舍关系中可以看出，隐喻式否定对常规认识的否定，并不是真的要推翻客观的事实，它所 排斥和否定是常规认识或说法的适宜性，极力强调和突出的正是他在特定条件下对事体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