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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社会学及其学科地位 （在中国社会学学会2009 年年会 7 月 20 日大会的发言） 边燕杰 西安交通大学、明尼苏达大学 主席先生，各位同事： 十分感谢李培林会长的邀请，使我有机会在中国社会学学会的本 届年会上做主题发言。从 1981 年 2 月参加费孝通先生主持的“南开 大学社会学专业班”算起，我在社会学领域的学习、研究、教学已有 28 年的经历了，而参加全国年会，对于我还是第一次。我想就“关 系社会学及其学科地位”为题，与大家讨论四个相关的问题：一、关 系社会学的时代意义；二、关系社会学在中国社会学发展中的地位； 三、中国的关系社会学的国际化；四、推动和发展关系社会学研究的 几点设想。 一、关系社会学的时代意义 1979 年 3 月，中国社会学学会在北京正式恢复。当时，我们今 天在座的许多人都还是青年学生。“南开班”的一年学习期间，费老、 雷老等老一代社会学家，奔波于京津之间，为培养我们年轻一代，为 中国社会学事业后继有人，呕心沥血。我的硕士导师吴泽霖教授，年 近 9 旬，但他三下天津，亲自授课，亲手批改过我的论文，并推荐我 出国留学。中国社会学学会的历任会长，袁方教授、陆学艺教授、郑 杭生老师，都在他们的任期内和任期前后，大力推动中国社会学向更 高的水平发展。去年，李培林教授当选学会会长。从此，社会学在中 1 国内地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这个时代的突出特征是：30 年前中国 社会学重建伊始的初学者，开始成为这个领域的领潮者和舵手。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这批人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洗 礼，有政治智慧，了解国情，具有强烈的问题意识。这批人曾下过乡、 扛过枪、进过厂，了解基层生活，懂得中国文化及其实践意义。这批 人曾研习中、外社会学知识，了解中国和国际社会学的异同，形成了 相应的学术理念。这批人有抱负，目前处在社会学教学和研究的关键 岗位上，有条件、也有能力将中国社会学再办得好一些，更理想一些。 为此，这批人也就有责任去思考、推动和发展反映中国社会本土特征 的社会学理念、学科方向、学术流派，并依此培养社会学人才，为社 会服务，同时也为社会学学科作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理论贡献。 我的发言以“关系社会学”1为题，目的之一就是试图说明，中 国社会的关系主义现象，以及对这个现象的系统的理论和实证分析， 也许是探索和推动中国社会学理念、中国社会学学科方向、社会学的 中国学术流派的一个可能的突破口。 所谓关系主义，是相对于个人主义、集体主义而言的。在我看来， 个人主义的本质特征是利益本位、个人导向。具体地说，个人主义承 认，行动者个体及其利益是根本的、原初的，是个人与个人、个人与 社会关系的理论出发点2 。这是因为，所谓社会及其公共空间，在个 人主义理论家看来，是行动个体为其生存和发展而做出的利益让渡。 1 关系社会学的英语是Relational Sociology ，Emirbayer (1997) “Manifesto for a Relational Sociology”是重要论文。 2 李慎之的《风雨同舟五十年》可资参考。 2 如果这个公共空间满足了个体的权、责、利的诉求，则个体就持续驻 足其间；不然，个体就收回或放弃让渡的利益，远走他乡，选择其他 公共空间，谋求发展。改革开放日益纵深发展的市场经济，为个人主 义成为行为调节的主要机制之一，提供了越来越大的社会空间，也为 社会学者提供了丰富的研究课题。 与个人主义针锋相对，集体主义的本质特征是价值本位、集体导 向。这里说的价值，就是“集体利益高于一切”这一信条，而对“集 体利益”的认同，往往是先验的，是个体进入集体之前既有的、不容 个体谈判的。在一个彻底的集体主义制度中，个人利益是没有地位的， 讲求个人利益是受批判的，因为某一个体的利益的满足，往往导致集 体利益的动摇、损伤、破坏，严重时甚至使集体以及集体中所有个体 走向消亡。在专制制度下的氏族部落、革命时期的地下党组织、古代 和现代的军事集团，是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集体主义制度的个案。 中国的经济改革是保护既得利益群体的增量改革，再分配体制下的集 体主义和市场经济中新生长的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