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玩器到科学——欧洲光学玩具在清朝的流传与影响》.pdfVIP

《科学文化评论》第 1O卷 第2期 (2013)：29—49 29 科技与社会 从玩器到科学 欧洲光学玩具在清朝的流传与影响 石云里 摘要 17、18世纪，一批欧洲光学玩具通过耶稣会士等途径流传到大清国，不 仅被 带入宫廷 ，而且在 民间也得到广泛传播。它们 同眼镜、望远镜一起在清朝 的社会文化 中留下 了明显的印记，并促进 了中国早期光学工业的诞生。更有趣 的是，这些玩具最终还变成 了科学研究对象，导致 了一种独特的中国式光学系 统的建立。 关键词 欧洲光学玩具 清代光学史清代光学工业 中国式光学系统 欧洲近代早期出现了一批光学玩具，在社会上和知识界均得到广泛流传。一 方面，这些玩具能产生神秘、神奇甚至是惊悚的视觉效果与幻境，因此成为娱 乐大众的项目；另一方面，在魔法师们把这类视觉游戏作为魔法展示，以此炫耀 自己功力的时候，一些数学家和 自然哲学家则把它们作为把握 “奇异界”(the preternaturalrealm)的途径，试图揭示这些玩具与游戏背后存在的规则，因为他 们相信，尽管这些奇特而怪异的事件与事物 “不在 自然的常规范围之内，但产生 它们的原因却不外于 自然。”[Dupre2008】不少科学家因此投入到对这类玩具的 作者简介：石云里，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技史与科技考古系教授。 本文的调研和写作是作者在德国马普学会科学史研究所访问期间完成的，特向课题组负责人薛风 (DagmarSchaffer)博士和孙小淳研究员对本次访问的安排表示感谢。该英文稿 曾应邀于 2010年 l1月在韩国国立首尔大学举行的 “第一届滕普顿东亚科学与宗教学术讨论会”(TheFirstTempleton ConferenceonScienceandReligioninEastAsia)以及2011年 11月在希腊雅典举行的 “欧洲科学史学 会第五次年会”(TheFiflhInternationalConferenceoftheEuropeanSocietyfortheHistoryofScience)上 宣读 ，并将被收录进前一会议的论文集 (ShiYunli2011)。本中文稿是从英文稿中译出，但翻译中也 针对国内读者对一些内容进行了调整，并增加了对中文文献中所记载的一些光学玩具的分析与认定。 本研究的相关结果还曾在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 科“学史大讲堂”第五讲 (2011年4月)、广 西民族大学举办的 “第二届全国技术史论坛”(2011年9月)上以及北京语言大学等主办的 “第三届 澳门学国际会议”(2012年 11月)上报告。笔者谨此对所有提出过宝贵意见的国内外同仁表示衷心感谢。 30 《科学文化评论》第 10卷 第2期 (2013 研究中，以便揭穿这些奇特光影效果背后的数学规则与原理。如开普勒 (Johannes Kepler，1571一l630)就曾用取影暗箱 (cameraobscura)等玩具做过大量实验， 以研究光学成像的规律 [Dupre2008]。后来，欧洲人造出了更好的词，称这类玩 具为 “消遣娱乐仪器”(instrumentforrecreationandamusement) 或者 “哲学玩具” (philosophicaltoys)， 以突出它们同科学之间的特殊联系。欧洲的耶稣会士们 也对这类玩具给予了极大关注，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多才多艺的德国耶稣会士 基歇尔 (AthanasiusKircher，l60l—l682)。他在 《光影大艺))(ArsMagnaLuciset Umbrae)④中试图探讨光以及与光有关的自然现象与技艺，其中涉及到他那个时 代欧洲流行的许多光学玩具。对基歇尔来说 ，研究光学及其器具有着特殊的宗教 含义。因为在他心 目中，上帝是 “绝对光”(absolutelight)，清澈而完美，天使 是它的传播媒介；人是 “次等光”(secondarylight)，暗淡而扭曲，要靠感官与绝 对光沟通 V【ermeir2005]。因此，研究光及其通过各种器件显示出的光影现象就 具有宗教认识论上的意义。 而对于同一时期来华的耶稣会士来讲，光学玩具在这个国家中也具有新的重 要性。因为中国人对这类奇特而神秘的洋玩意儿兴趣无穷，所以借助于它们可以 很好地吸引中国人的注意力，并藉此向他们展示欧洲知识与技艺的高超，以证明 欧洲宗教的可信性。结果，一系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