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词词尾源流考察.PDFVIP

《语言研究》2002 年第3 期 （总第48 期） 副词词尾源流考察* 杨 荣 祥 北京大学 关键词：副词词尾 虚化 状语位置 双音节化 中图分类号：H 1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263 （2002 ）03-0066-07 志村良治（1984）说：“在副词复合词化的现象中，最活跃的是词尾化。这给副词词汇带来很大的变 化。”（71 页）但在汉语的发展历史中出现了多少副词词尾？它们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好像还没有人明 确而全面地讨论过。太田辰夫（1958）在论述副词时首先列出“接尾辞”，计有“然、来、是、为、也、 且、而、乎、在、其、经”11 个（253 页），志村良治（1984）在论述中古汉语（六朝至唐末）副词时说： “从整体上看，中古时期‘~ 自’‘~为’‘~在’‘~地’‘~来’‘~然’‘~经’‘~复’‘~是’等词尾化的现 象极为明显。”（78 页）根据目前已有的研究成果和我们对语料的调查，太田辰夫和志村良治列举的这些 成分有的确实是副词词尾，但有些却不能看作副词词尾，同时又有一些副词词尾他们没有提到。 汉语缺乏形态标志，确认副词词尾非常困难。太田辰夫和志村良治都没有明确提出判定副词词尾的 标准。王云路 （1999）在论述中古诗歌附加式双音词时说：“作为附加成分的虚语素必须具备以下特点： 第一，具有较强的粘附力，能与实语素（或曰词根）紧密结合，二者形成一词而不能分开；第二，具有 很大的活跃性，能与某一类或几类词语广泛结合；第三，虚语素的本来意义较有概括性。”王文讨论的内 容包括词头词尾，对我们有参考价值，不过王文认为中古时期“~当”、“~可”、“~应”、“~ 已”、“~云”都 是副词词尾，本文认为这些所谓的词尾还有独立的意义，并没有完全黏附于其前的成分。我们确认副词 词尾的基本原则是：第一，和前面的词根语素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合成副词，与词根语素只有 位置上（后附）的关系，没有意义上的关系；第二，不再具有实在的词汇意义，主要作用是使前面的单 音节词根语素复音节化；第三，能附加于不同的词根语素构成副词。根据这个原则，上古汉语没有副词 词尾，东汉六朝开始出现了一些带词尾的合成副词，近代汉语中，又续有新的副词词尾产生。本文即拟 ① 对汉语历史上较为常见且比较可以肯定的副词词尾的源流作一初步的考察，共10 个 。 ～乎 “乎”作为词尾，上古汉语就有。但上古汉语中“乎”不是副词词尾，而是状态形容词词尾。《马氏 文通》以凡带“乎”尾的成分都是“状字”，那是不对的。带词尾“乎”的合成副词近代汉语中才有。“乎” 用作副词词尾时，不像作状态形容词词尾那样附加“……样子”的语义，而只是起标志副词并使副词双 音节化的作用。不过，副词词尾“乎”的来源可能有两个，一个来源于介词“乎”，构成“几乎”“似乎” ② 两个副词。先看例句 ： 1）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於礼矣。（史记·乐书，1184） 2 ）先时中山负齐之彊兵，侵暴吾地，係累吾民，引水围鄗，微社稷之神灵，则鄗几於不守也。（史 记 ·赵世家，1809） 3 ）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易·系辞上；孔颖达疏：“几，近也。”） 4 ）近孝武之末，天下无事……几乎家给人足。（宋书·孔琳之传）③ * 本文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汉语常用副词源流考察》的一部分。项目号：00BYY016。又，本 文曾在“首届汉语语法化问题国际学术讨论会”（天津，2001.10）上宣读，会上得到了马庆株先生、刘丹 青先生的指教，深表感谢。 ·66 · 5 ）始皇还，……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得渡。（史记·秦始皇本纪，248 ） “几”本是一个形容词，可以作谓语和状语（上举例5 ）），作谓语时，后面可以带介宾结构充当的补语， 介词或用“于”，或用“乎”。介宾结构的宾语可以是体词性成分（例1），也可以是谓词性成分（例2）、 3 ）、4 ））。因为“几”本来可以作状语修饰谓词性成分，当介词“乎”的宾语为谓词性成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