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3年鄭清澎湖之役述評.docVIP

1683年鄭清澎湖之役述評 葉振輝　國立中山大學共同科教授 1683年鄭清澎湖之役，為鄭氏政權存亡之戰，也是澎湖歷史上的大事。鄭軍失敗後，臺灣鄭克塽乃決定投降，康熙皇帝乃能有「臺灣自古不屬中國，至我朝始入版圖」之名言。 率領清軍打澎湖的是施琅，施琅向M廷獻議攻略臺灣，非只一次；而且，每次獻議攻略臺灣的路線，都不太一樣；施琅一直在修正路線，到最後進兵前，才確定不改。但澎湖之役乃鄭氏敗亡之冰山一角，不能以單純的武力決戰看待。因為，鄭氏有它內部的弱點。 臺灣鄭氏的統治範圍，除了澎湖和臺灣本島以外，原來還包括廈門和東山島。1680年，鄭經從廈門敗歸臺灣後，居住今臺南市開元寺，儘管其母董氏責備有加，鄭經仍然不問政事，嬉遊為樂。1681年3月17日鄭經逝世，不久，清廷便加緊對臺灣方面的經濟封鎖，斷絕大陸沿海與臺灣方面的物資交流。稱中國大陸為內地，由此開始；內地與沿海相對，沿海地區一片荒蕪，鄭氏無從獲得許多必需物資，戰力大受影響。在此以前，位於福建和廣東交界的東山島，一直是客家人協助鄭氏從大陸取得物資的轉運站。 鄭軍1674年入漳、泉，到1677年兵潰，退到廈門，兵餉便有問題。從1679年年初起，從福寧到詔安，三十里（內）清軍量地險要，築小寨，屯守兵，限以界牆，於是沿海地區數千里，無復人煙。這一年，鄭經連失泉州、漳州二郡，部下將士又多叛降於清，他終於無法再立足於金門、廈門二島，最後只好退回臺灣。鄭軍在大陸失敗，軍力潰去十有八九，遣劉國軒調殘兵，守澎湖；後勤補給也有問題，於是派殷戶出糧，抽壯丁為兵，以致民心離散、士卒喪氣。戰艦寡、軍糧缺乏的現象，到1683年7月10日，施琅率艦攻打澎湖初度失利時，都還存在著，為此緣故，劉國軒不敢乘勝追擊施琅。 領導中心發生問題，是鄭清澎湖之役前鄭氏的另一個弱點。鄭經長子鄭克【土臧】，在鄭經去世前為監國，「嚴毅有成功之風」，幾個弟弟都怕他，鄭經去世的第三天，董氏（素不合於鄭成功的妃子）收其監國印，接著被弟弟們監禁並殺害。克【土臧】的岳父陳永華，是鄭成功顧命重臣，比鄭經早幾個月逝世；克【土臧】背後兩位高人先他而去，注定了他的悲劇結局，不僅不能如鄭經遺言，繼承延平郡王位，而且還遭殺身之禍。十二歲的鄭克塽繼位，「幼弱不認事，事皆決於侍衛馮錫範，人心益失」。馮錫範「懦而無斷，低徊猶豫，其實無能為」。 1683年澎湖決戰之前的三年內，臺灣方面連續旱災，米價騰貴(飛漲)，首都的承天府兩次火災，一千六百餘戶無家可歸；還有不少異象，引起改朝換代的謠傳：「永曆35年（1681年）4月，承天府災。監國克【土臧】妻鄭氏自盡。6月，豬妖疊見。秋、8月，中軍營火。時災異數見；9月，塗塹庭火。永曆36年春、2月，雞籠山大疫。汛守官兵死者過半。3月，白虹貫天。秋、7月，安平鎮火。10月，歲饑。12月，承天府火災，沿燒一千六百餘家。歲飢，米價騰貴(飛漲)，民不堪命。永曆37年（1683年）2月，米價大騰，民饑死甚多。夏、4月，鱷魚登澎湖島，死於民家。5月，承天府豬生象。11月，雨；夜有大星西墬下，各有小星隨之。下淡水山頂噴泥。老番私語云：『欲易代，固如是也』！」。施琅起兵之前半個月，荒旱三年的東寧，突然降大雨，連續八天，引起嚴重土石流，「溪谷皆崩壞」：在在顯示民心不穩。 清廷決定以武力逼迫鄭氏投降，靈活運用策略，「寓剿於撫」：有時遣使議息兵，趁機探鄭氏虛實；有時重金收買鄭方將領；有時致書劉國軒（鄭氏國防主要負責人），極盡分化離間之能事。 1679年年底，劉國軒正以一萬多兵力，在漳州城外，對抗十幾萬來援的清軍，劉國軒指揮自如，清方陸軍畏之如虎；此時福建總督姚啟聖遣人至海上，向劉國軒招降，被嚴詞拒絕；姚啟聖又設「修來館」，懸重賞。當時，鄭氏文武兵將投降的，每日數百人。 1680年春（康熙19年2月28日），廈門被福建水師提督萬本色攻陷，銅山守將朱天貴向福建總督姚啟聖投降；鄭經才敗歸澎湖，停留約兩週，回到東寧（今臺南市）。 1681年6月8日，鄭氏的談判代表傅為霖，有密函送達福建總督姚啟聖，內稱，鄭氏「叔侄相猜，文武解體，主幼國疑，時不可失」。秋（康熙20年8月），清方派使來台打探鄭氏虛實，並不期待那次談判會有結果，清方早知鄭氏的底線，是比照朝鮮之例：入貢不薙髮；但是清廷堅持必須薙髮，雙方沒有共識。兩個月後，傅為霖做清方內應事洩，被鄭氏處死。 1681年上半年一連串的事件，顯示臺灣方面政局不穩，到下半年，清廷希望儘速對臺灣用兵。姚啟聖上疏，請攻臺灣，並推薦大臣施琅出任水師提督，取代萬本色提督；另一方面，萬本色建言臺灣難攻，且不必攻。施琅在召見後，果然被任命水師提督，萬本色改任陸路提督，取代原任諸邁。1681年7月21日（康熙20年6月7日），清廷命福建總督姚啟聖等規定澎湖、臺灣；1681年9月10日（康熙20年7月28日），命原任右都督施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