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母题_不尽相同主题_比较文学视野中_聊斋志异_.pdfVIP

东方论坛 2011年第3期 同样的母题，不尽相同的主题 ——比较文学视野中的《聊斋志异》 叶 旦 捷 （杭州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0036 ） 摘 要 ：《聊斋志异》中有许多小说与哥特式小说同属鬼怪小说，它们都使用“灵与肉”、“罪与罚”、“死亡与复生”、 “此岸与彼岸”的母题。但是，前者关注“灵”与“肉”在人身上的地位，后者则关注 “灵”与“肉”的冲突 ；前者根据“人” 的标准为主人公定“罪”设“罚”，后者则根据“神”的标准为主人公定“罪”设“罚”；前者表现“死亡”悲剧时关注面 比后者更为广阔，使用“复生”的母题也比后者更多、更积极 ；前者的“彼岸”是“此岸”的翻版，两个“世界”的关系 是“隔而不绝”，后者则将“彼岸”描述为未知的世界、将两个“世界”的关系处理为完全隔绝。因此，《聊斋》中的鬼 怪小说具有独特的“中国式”魅力与价值。 关键词 ：母题 ；主题 ；灵与肉 ；罪与罚 ；死亡与复生 ；此岸与彼岸 中图分类号 ：I2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5-7110（2011）03-0059-05 《聊斋志异》中许多小说可谓中国古代鬼怪小 哥特式小说的作者一样认识到人身上存在着“灵” 说的顶峰之作，由于传统观念和封闭的文学视野， 与“肉”的对立，但是，中国没有揭示人性内部矛 人们对它们的认识并不充分。在比较文学的视野 盾的文学传统，《聊斋》表现人性问题，关注的焦点 中考察它们，会有新的发现。 是“灵”与“肉”在人身上的地位，不同于哥特式小 《聊斋》中的鬼怪小说与十八世纪后期、十九 说之关注“灵”与“肉”的冲突、此消彼长。 世纪前期英美的哥特式小说有着同样的文类特 一方面，蒲松龄着力表现人有“肉”而无“灵” 征，如情节都徘徊于人和鬼、现实和超现实之间， 的悲剧。《聊斋》中，许多鬼怪小说的主人公身上 有神秘、恐怖、怪诞的艺术风格等 ；它们都植根于 只有“原我”，如《董生》写书生面对狐鬼的美色引 各自的宗教文化的土壤上，都形成于充满矛盾和 诱，明知有生命危险，却毫无抵抗力，最终因此丧 变化、商品经济迅速发展、主流意识形态受到挑战 命 ；《姚安》写丈夫为娶美女而杀原配，又对新妻 的社会背景下，都与浪漫主义文学运动关系密切， 行监坐守，终因猜忌误杀新妻，遭鬼魂报复后屡见 都贯穿着对“人”的关注，都有暴露批判的创作主 别人染指其妻，明知其为幻象，却仍然怒不可遏， 旨，因此，客观上它们具有可比性。“中西比较文 终被气死 ；《梅女》写官吏为三百钱的贿赂而诬良 学的出发点是发现其共同性，而探求其‘异’的价 家少女与盗贼通奸，导致少女自杀 ；《李司鉴》写 [1](P302-303) 举人在乡间颠倒是非、骗人钱财、奸淫妇女、无恶 值则是它的主要精神。” 本文通比较《聊 斋》中的鬼怪小说与哥特式小说对包含同样母题 不作 ：这类纵欲的主人公们，大半是书生出身，但 的作品主题的处理，探讨《聊斋》鬼怪小说的文化、 他们身上儒家的为人准则荡然无存，他们完全受 文学意蕴和魅力、价值。 制于本能欲望，身上根本没有“灵”。哥特式小说 一、灵与肉 同样揭示人身上“肉”的强大，不过，它们多通过 《聊斋》中的鬼怪小说与哥特式小说都使用“灵 主人公身上“肉”压倒“灵”的过程来表现这个主 与肉”的母题探讨人性问题，但其主题同中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