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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习的研究历史、本质特征与改进努力 ——脑科学视角下的解析与启示 南京大学教育研究院 吕林海 摘要：审视人类学习的研究历史，可以发现，行为主义、认知主义所采用的隐喻性的、间接性的学习研究方法，已被脑科学研究所摈弃，而运用直接的、高技术介入的方法来研究人脑内部的学习机理，使得脑科学在获得更多的、更直接的学习研究结论方面显示出巨大的优势。纵览诸多的脑科学成果，我们发现，整体学习观、社会学习观与情境学习观正被各种脑科学研究一一佐证，且具有更具体、更丰富的内涵。而在此基拙上，美国学者所展开的整合性主题教学模式及分层课程模型的研究，不但充分地体现了上述三种学习观念，而且其在研究的思想、方法与结论等方面，有着诸多值得我国学术界加以认真汲取的经验与启示。 关键词：学习 脑科学 教育 人脑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物质系统，它一直被认为是一个无法探明的“黑箱”。上个世纪80年代，欧美各国纷纷提出“脑的十年”计划，并把脑科学研究上升到国家战略发展的层面加以考量。到了世纪之交，DECD(世界经合组织)更是把欧洲、美国和日本等世界发达国家联合起来，集全球顶尖学者之力，共同展开“跨世纪的脑研究”的大型计划。另一方面，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融多学科视角于一体的“学习科学研究”开始崛起，不但很多被证明为有效的学习科学范型(如情境学习、抛锚式学习、认知弹性学习等)与脑科学的诸多研究成果正表现出日趋明显的彼此印证、理念共通之特征，而且，越来越多的脑科学家也开始加人到学习科学的研究队伍之中，共同探究人类学习的神经科学之谜。基于人类学习研究与脑科学研究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密，本文试图从纷繁复杂的脑科学研究成果中，整体性、综合性地梳理出如下三个基础性问题的解答，即，脑科学对于人类学习研究在方法层面究竟有何贡献，脑科学阐释与证实了人类学习的哪些本质特征，什么样的机构或学者正在践行着脑科学指引下的教育改进努力且效果如何?笔者以期在上述三个方面的辨析与考察的基础上，对基于脑的学习、教学和课程的进一步研究及实践改进奠定基础。 一、审视人类学习的研究史:脑科学在方法层面的贡献与价值 从历史的视角观之，脑科学的发展对于人类学习的研究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这突出地表现为如下的发展趋势，即，人们对学习的研究逐渐从间接转向直接、从猜测走向实证、从模糊趋于清晰。 (一)行为主义与认知主义:以间接的、隐喻的方法来研究学习 回顾学习研究的百年历程，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在科学化之路上最早产生的是行为主义。而后，针对行为主义只关注外部行为表现而忽视大脑内部的学习过程、只以外部刺激反应的连接来表征学习状态的致命缺陷，认知主义得以产生。尽管认知主义开始观照人脑内部的运作机制和过程，但与行为主义一样，由于缺乏强有力的研究手段、仪器和方法，对于人脑学习机理的探究仍处于一种间接的、猜测意味很强的阶段。从一般的视角观之，行为主义和认知主义背后共同的方法论核心是“隐喻”( metaphor)。所谓“隐喻”，即是一种比喻、一种类比，是以一种人们熟悉的事物来暗喻另一种要研究的事物(往往不熟悉、不明晰)，从而帮助人们更好地洞悉要研究的事物之本质。其实，在数学、科学等领域中，隐喻、类比等方式一直是发现与创造的重要源泉之一，并被爱因斯坦誉为进行科学创造和科学发现的“伟大引路人”。正是因为人脑实在太复杂、太难以直接探测，研究者不得不采用类比的方法来间接地推测人脑内部的学习机理。基于此，行为主义以动物学习来隐喻人的学习，并暗含着“学习是反应的强化”的观点，强调外部行为的改变是学习发生的真正指针。认知主义则以计算机加工信息的方式来隐喻人的学习，它把信息在计算机内部的接受、存储、加工、调用的过程类比为人脑加工信息的过程，与行为主义相比，其对人脑内部的关注程度更高，对人脑内部的学习机理的揭示也更加明晰，在学习研究的科学化程度上也走得更远。但行为主义和认知主义的共同方法论特点是，由于缺乏直接介人人脑的工具和手段，只能运用隐喻的方式来间接、推测式、甚至略带模糊地展开人类的学习研究，而这恰恰是能直接探测人脑内部运作机制的脑科学的超越之处。 (二)脑科学:以直接的、高技术介入的方法来研究学习 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观察事物的能力大大拓展，这特别地包括对大脑学习机制的深度的、直接性的观察。迈克尔·J·波斯纳(Michael I. Posner)指出，“20世纪的最初20年，人类能通过显微镜来观察肉眼看不到的微观世界，而到了20世纪的最后20年，脑科学家则可以运用脑成像技术来观察到运作中的人脑，……从此，人类第一次可以观察思考过程中的脑活动”。正是借助于这样一种极其尖端的非浸人性成像技术(包括正电子放射断层X线摄像术和功能性磁共震成像术等)，传统的隐喻的、间接的、带有推测意味的学习研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