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是等待和忧伤.docVIP

爱情就是等待和忧伤 　　“我想变成一只小鸟，飞过巴黎.飞过塞纳河，飞过甘肃，飞过长江，一直飞到上海的外滩。我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和你一起抽一条烟，然后我又变成了一只小鸟，飞回巴黎。” 　　当康给我看格士莉给他写的一叠信时，这句话从大段的文字里跳出来，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在此之前。我几乎无法相信，一个法国女孩会和康保持通信近两年。而现在，洋溢着法国女孩温情和浪漫的信笺就整齐地躺在我的手掌上，像一群可爱的小白鸽，在微风中梳理着它们洁白柔软的羽毛。格士莉因语法不顺而显得憨态可掬的外国人中国话.使我联想到她歪着脖子，绞尽脑汁写信时辛苦的样子。 　　来上海学中文的格士莉其实是康大学时的法语老师，康也始终这样称呼她，在他肯拿这些信示人之前，他始终不肯念她的名字，仿佛即使是那样，也是对他心中神圣的秘密的一种亵渎。每当康想念他的“法语老师”时.我就故意戏谑他，没有比康更傻的了，仅仅满足于写信，当格士莉又一次来上海时，康甚至拒绝和她见面，被莫名其妙而又刻骨铭心的思恋困扰着，而康已经不折不扣二十六岁了。康扮演着歌德笔下的维特，用整个心灵献祭一份无望的情怀。 　　康其实不算英俊，虎头虎脑，喜欢穿汗衫牛仔裤，汗衫常常是小的，裹在他壮实的胸脯上。让他在安静时也有一种动态的趋势。他说话时思维跳跃，激动时毫不顾忌地一把抓住倾听者的手，强迫对方与他的双眼对视。我很容易想象像康这样的男孩坐在教室第一排座位上，注视他法语老师的神情，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一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盛满了一往情深。他根本不计较周围的环境，也故意忽视别人的注意，他完全凭着天性和偏执，一刻不停地追逐着这个漂亮的女孩，看她转身拾粉笔。弯下腰去系鞋带。而法语老师的敏感早已发现了这双咄咄逼人、挟着热量的眼睛。他们在教堂里远距离地“交谈”.融在群体中又“单独”相处。康从来没有约过女孩子，也从不打算那么做，他只站在原地。等事情自己发生。 　　如果那天，格士莉没有找到康的宿舍，没有和康共进午餐，也许在二外课程结束后，康也就忘了那段往事。像水流过岩石，毫无痕迹。康称自己是贾宝玉似的人物，喜欢看漂亮的女孩，喜欢虚无飘渺的感情。可是要他动一根手指头，他便觉得烦，仿佛一旦纯感情上的触动转化为现实可操作的步骤，他便觉得亏欠了那感情，玷污了那美好。格士莉用二十三岁女孩的热情和法国女子与生俱来的亲切慢慢靠近康.回报他坚持了一年的注视。他们沐浴在校园干净、温暖的阳光里，隔着一段距离轻松地交谈。这样既远又近的距离是最适合他们的了，这也是他们在一起时最融洽的一次谈话。康古怪俏皮地逗他的法语老师开心。走过同学们的一路注视，在别人眼里，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孩和一个风情万种的金发女孩一定是一道令人羡慕的风景。 　　但康毕竟是那种不敢担负责任，很有些被动的男孩，他们很快就发生了第一次的吵架。起因已经无法再被追忆起，这并不重要。格士莉只是对康的冷漠非常不满，她说康是个不成熟的男孩.只注意自己。从不关心别人。康知道事情确实如此.他想改变，但无法改变，思想上的自傲和处事上的孱弱，使他往往用过分夸张的形式来掩盖。他后来告诉我，他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格士莉，他怕格士莉因为一时的好奇，探近他，最后仍然离他而去。预先设想了结果，康就自作主张地把结果提前了。他看上去满不在乎地对格士莉说：“那你不要理我好了。”语气果断，好像故意要激怒格士莉似的。格士莉受伤，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以后。康反倒又尝试着找格士莉出来，仍然用他一贯使用的方式一一任性，扣击格士莉的心扉。他在电话线的那头执著地说：“我要见你。”听着格士莉轻轻的叹息.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既愚蠢又恶劣的坏蛋，为什么不对自己喜爱的女孩好一点呢？许多时候.他担心着失去，便索性导演起“失去”，他不明白遥远的爱慕为什么最终会演变成折磨人的交往，也许根本不应该开始，他对格士莉说：“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他要把不确定的、漂浮的心扔进悲哀中，享受痛楚的快意，可在格士莉一返身时，他又自责，后悔。于是又有了第二次的任性，第二次的生气。最后一次吵架是在格士莉决定回国的那一天。他记起了他们曾经在一起许多回散步，格士莉是多么喜爱外滩的夜景，只要有空，格士莉就会央求康陪她去看黑黑的黄浦江水。康隐约地感到，只要他说，格士莉会为他永远留下。康的心中充满了忧伤。故事本来可以在一吻、一眸中浪漫地结束，但他们却用争吵的方式代替离别时本应有的缠绵。康说他不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事情的发生总与他的初衷截然相反。 　　“当我见到她碧绿的眼睛时，我真的想哭，想像一个孩子那样为了离别哭泣。但我却管不住自己，竟说出相当无情、残酷的话来。我对她大声吼：“你回去好了，让我再也见不到你。”当格士莉说要给我写信时，我嘲笑她的中文，问她打算一个月给我写一封呢，还是每天写一封，并叫她不要再给我她的音讯，让我把她彻底地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