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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 黄 从窗子这边楼道逐渐増亮的视野向外延伸，那斜坡上摇曳的黑色树枝，深绿色树叶和左右两边淡绿的草地以及间或裸露的黄土，现在耀眼的阳光下不留余地的照射下来，似乎从天上和地底下同时发出着光芒，这黑色摇曳，这深绿勾勒自己的姿态，那些淡绿在金黄的阳光里如同蝈蝈翠绿的翅膀透明着在灼热的空气里鸣叫。是不是秋天啊，程学光着上身站在宿舍楼道里，手上还端着漱口杯，想着已经是九月末的武汉又热起来了。其他寝室里出来漱洗的同学跟他打了个招呼，急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从窗子这边楼道逐渐增亮的视野向外延伸，那高耸的白色宿舍楼实在是已经在那空间立了有千百年之久，黑色的窗从一楼挨个排上去，在耀眼的阳光下愈发显得空洞。白芊芊懒洋洋地在睡裙里端着个洗脸盆从公共漱洗间出来，快走到寝室的时候，扭头看过这楼道，空无一人，她对自己这睡裙两根吊带衬托下的白皙皮肤兴趣更大，打了个呵欠进了寝室。 程学看看表，快到午饭时间了，才起床还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拿了支笔，在纸上机械地涂抹着，黄鹤楼中听玉笛，江城九月看桂花。这个黄鹤楼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抽的烟，于是点了一支，然后笔下顺手出现了桂花两字。白芊芊迈着匀称的双腿，如一束开放的花枝般娉婷走过树荫交汇的小道，低矮的桂树枝笼罩着过往的行人，而桂花的甜蜜香气让每个穿行过的人使劲吸着鼻子，眼睛却不自主地停留在白芊芊独特的步姿上。 深夜，听收音机的你不断搜索一个不断播放流行歌曲的电台，可是 DJ 们好像不拿点工资就不能开广播似的，热线里不断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小女生和永远柔弱如小狗汪汪的男生。诸如，我点一首什么什么歌，我想听谁谁谁的歌，这首歌送给某某，送给父母，送给我永远不能忘怀的室友。如同电视上经常出现的，很多小朋友被问到理想是什么，于是当科学家的，明星的，考上名牌大学的，还是一位长辈说得好，怎么没有人要当工人农民？答案如此丰富的简单到了贫乏。可是一声轻轻的问候还是吸引了程学的迷迷糊糊的思绪，这个女孩如此女性化的说了声：晚上好。主持人很显然在形形色色的方言里已经睡了一觉，对这个操着字正腔圆普通话的温柔问候增加了谈兴。是大学生吗？哪个学校的呀？这么晚不睡为什么啊？程学觉着好笑，不过一样很期待能多了解一点这个女生的信息。直到这个女生笨笨的把寝室电话留了下来，程学跳起床摸了支笔就着枕边的一本书记下了这个女孩的电话。因为这个女生居然就是从程学所在的宿舍的旁边一栋打出的电话，显然，大家是校友啦，以后见面也能很方便了。男性总是对欲望的满足要求很低，对审美的标准反而定得虚高。程学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双手轻轻放落在厚实的棉被上，一种踏实平坦从摊平的手掌处传遍全身，带点粗糙的棉质布料释放出彻底的舒坦。 已经是十月了，昼夜的温差逐渐增大，早上早起的人抱怨地脱下外套，程学不禁看得有趣，毕竟他中午才起床，这么懒散的作风其实倒是这些家伙一贯维持的，只是有人已经开始认识到英语考试的压力了，于是开始改变。这对程学倒是刺激。但是人的习惯总是习惯性支配好长一段时间，非要到了一定的重大事件发生或者较严重的情绪打击时--才突然改变，那些改变了世界的人，不过是在改变自身方面比其他人更迅速。道理程学当然是懂的，可惜，他想的一贯比做的多。 程学一巴掌打在白芊芊脸上时，那切实的感觉是这摘下来的桂花如此瘦小柔弱，有那么一秒种他记起了曾独自走过学校那条开满桂花的小道，可是记忆同时又在这一秒种修改了他的判断，不对，不是一个人，他和白芊芊也曾无数次走过那条路的，不管有没有花香，只要闻过一次的人重新走过那条路，整个神经只要放松一会儿，他就能感到全身从鼻孔的呼吸开始就已经进入到了桂花甜香的氛围里。所以这一秒种让程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了刚刚的那个粗鲁的动作，他还从没有打过人呢，当然年幼的时候不算。挥舞过去的手掌有种让他仿佛置身佛祖拈花一笑的环境里，面对一双双虔诚的眼神，他在寻找一副微笑的表情，而头顶上继续飘落着白色、轻盈、呈现着一弯优美弧线的花瓣。现在，这朵小花，准确点说只是一片花瓣，随意而稳定的在食指中指之间，静止的不只是手指和眼神，还有为此静谧的周围所有生命的呼吸。只有凑得很近才有那么一点点香气吧，这个想法突然让程学那一秒钟的美好消逝了，现在他把这朵小花扔在了路边，随别的什么人去怜惜吧。而面前另一个受了冒犯的那个把手放在白芊芊白皙肩膀上的男生--在过去的一秒种基本上是个死物--突然动了起来。 白芊芊爱程学吗？她不清楚。只是她没想到当自己白皙的肩膀被另外一双手抚摸的时候，程学竟然出现了。这种让她冰冷的感觉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第一次是感到被父亲抚摸时候的心跳和害怕，一种努力压抑自己情绪而实际上一边暗示自己很安全一边考虑如何逃出险境，是冷静吗？是过于热烈而回缩的冰冷感？那个时候她已经逐渐懂了一些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话题，甚至在没有告诉她的时段，她仅仅凭借周围人对待她的方式和对待其他人的方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