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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轶事 作者：卢国兴XX县教育局教研室 给一位小亲戚剪刘海，她突然问我：“姨公，你以前学过剃头吗？”我一时语塞。说是没学过，我做过几年的剃头匠；说是学过，可从来没给哪位剃头师父拜过山门。 我们小时候的剃头，要么由母亲包办，要么由村里那位剃头匠包揽。 俗语说：儿童怕剃头，老人怕看牛。做母亲的可不管孩子怕与不怕，用围裙往你脖子上一裹，拿过自己用的木梳和一把普通剪刀，就为头发留得老长的孩子剃起头来。估摸从前本就没有什么剃头匠，男孩子的光头、瓦片头乃至后来的西洋头之类都是母亲手下的杰作。担任过南充县科技副县长、现在仍是深圳一家公司老总的我的一位少年伙伴，那时候就是任母亲拥在怀中剪毛的羔羊。那头被剪得实在不敢恭维，四周留下的短发就像缥缈云海中浮现着的一个个有浓有淡的大小山头。可是我那小伙伴不折本，就连我们大伙也受惠。他母亲虽然没读过书，每次剃头时总给讲一些不是故事的故事，比如“松岩村”不叫“老虎岩”叫“笃岩”，是一位放竹排的被汹涌洪水冲到悬崖底下，情急中用竹篙在岩石上一顶才保全性命而得名的等等。 比起我那些小伙伴的母亲，我的母亲算得上聪明伶俐，要是剪头发，也肯定比这位母亲利索。只是我母亲不愿把家“做在头上”。大概母亲认为头发剃得好与不好是孩子的形象问题，所以，从我懂事开始，我的头都是由村里那位剃头匠包揽的。 我们的剃头匠有个收费成规，包年的每年一块，不包年的，每次一毛钱。地上躺着枚一毛硬币，现在孩子会对它视而不见，可我们那个时候，它是一个整劳力的半天劳动所得！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是六七十年代百分之九十九农民盼望而不可及的“四大件”，我们村里，拥有这“四大件”的就是这位剃头师傅。村里的木匠、篾匠、箍桶匠、泥水匠也有拥有自行车、手表的，可是没有第二人拥有这“四大件”。 也许为了节省这每年一块的剃头工钱，在我20来岁的时候，我们队的社员商量后集体买了套剃头工具。队长申明，只要有兴趣，谁都可以学着为别人剃头；剃头不给报酬，但可以利用生产队干活的时间，或者带到地头剃，或者剃好头后再上工。我和另一位伙伴被推为义务剃头工的首选，剃头工具由我保管。队长的厚望不敢愧对，也忘记了以前不计报酬给人干活的精神营养，只记得担心的就是剃不好大家伙的头。 说是剃不好，那是当然的。以前只有人家给咱剃头的份，除了能记得“推、洗、剃、剪”这一程序外，推剪与剃刀类的工具就连摸过的次数也不多。 爸爸给我磨剃刀，还给我讲了一个小徒弟学剃头的故事。说是小徒弟在葫芦上学剃刀功，学得累了，就将剃刀斫在葫芦上休息片刻。习惯成自然，小徒弟一出道，就将剃刀斫在人家的脑袋瓜上了。 我们没有将剃刀斫在社员们的脑袋瓜上，可是因为摆不好剃刀的角度，或者没有拉紧人家的脸皮，刮面毛、胡须时将对方割得鲜血淋漓的事倒不少见。理发推子的螺丝调得过紧，捏不动；调松了，或者齿片没装好，尽夹发。黑色的头发在铁齿缝间夹住后咬成了白色，头皮则火烧火燎般地疼痛。似乎从来没人责怪我们，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还一个劲地安慰“不要紧”，或者在听到我们一声惊叫后佯装不解地问“怎么啦”。社员中有一位后脑勺特别凸的，理脑后短发时推剪拐不过弯，只能拼命将他的脑袋往下按。一次一不小心，推剪的铁齿齐崭崭扎进了他的头皮，哆嗦着，竟连拔出推剪的勇气也丢失了。 发型就不必说了。初学时，不知道两鬓及脑后的短发要剪成一个斜角，从发脚开始，推剪一直紧贴头皮向上移动着啃，到了长发边上则戛然而止，推好一看，一周的长发齐崭崭地罩在推得白兮兮的头皮上，活脱脱的一个“方箩盖子”。也有将推子一直推到头顶上的，只剩头颅中间一道长发，俨然骡马项上的鬃毛，又是一丛活生生的“坟头竹”。于是，其他生产队的社员们取笑我们办了“竹子加工厂”。 一位社员为别人剪平头，他不知道剪平头要用平剪从耳朵两侧剪向中间，也不懂得剪到一定长度后弄湿头发再用推剪“深加工”。一开始，他就使用手推剪，从额顶推向后脑勺，又从后脑勺推回额顶，推了老半天，“平头”总是坑坑洼洼波浪起伏，无论如何也“平”不下来。等到接近“平”的时候，被剃者已经成了个“光头葫芦”。 当然，这都是初学时的故事。因为走进这一行当，我们也就开始关心起那些剃头师傅剃头时的一招一式以及他们的产品质量了。逐渐地“方箩盖子”没有了，“坟头竹”不见了，平头也变得有棱有角有平顶，而且，我们队的做法得到了人家赞赏，有几个生产队也跟着买上了剃头工具，让自己的社员为大家义务剃头，气得那位剃头匠见了我们尽给好脸色。 走出生产队后，自己买了套剃头工具，先是给学生们无偿剃头，然后在儿子的头上摆弄了十多年。近年来，土地荒漠化已经“化”到我的脑袋瓜上，儿子劝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它“化”个彻底，由于还有几丝希望，暂时下不了那个决心。有时见到抽屉中那套剃头工具，想让妻学着给我摆弄摆弄，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