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愤的正读——杜培武、佘祥林等错案的司法性反思.pdfVIP

2006年01月 现 代 法 学 Vo1．28 No．1 第28卷 第1期 Modem Law Science Jan．，2006 文章编号：1001—2397(2006)01—0153—05 · 评 论· 民愤的正读 杜培武、余祥林等错案的司法性反思 冀祥德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北京 100872) 摘 要：因刑事司法运作的失误致使无罪的人被错误追究刑事责任，是任何一种刑事司法制度和诉讼模式都难 以绝对避免的。但是，如果错棠的缘起既不是司法人员的一时疏忽，也不是司法运作的偶然偏差，而是基于一种“民 愤”的差使，那么，就有必要解读民愤的缘起与扩张，探究民愤的感性与理性，评判民愤的虚假与真实。这是因为，社 会公众在认定“犯罪人”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以及应当重判或轻判上所依据的是感性的道德判断标准，与司法裁判 所应当依据的理性的法律标准无疑会存在冲突。 关键词：错案；民愤；道德标准；法律标准 中图分类号：DF 738 文献标识码：A 笔者写下这篇文章，是有感于两个“杀妻”冤案： 法制度和诉讼模式都难以绝对避免的。正因为如 一 个是“凶手”被“司法”蹂躏至极，在死刑判决的威 此，长期以来人们似乎习惯了接受司法机关办理的 胁之下，直到真凶被抓，方才得以昭雪的“杜培武 错案，甚至乐于相信这只是个别司法人员的“一时疏 案”；一个是“凶手”背负“杀妻”罪名蹲守冤狱 11 忽”，是“偶然中之偶然”。但是，最近，从媒体竞相披 年，直到“被杀”妻子再现人间，方才获得清白的“余 露杜培武、余祥林、胥敬祥等一系列冤案看，事实的 祥林案”。 ‘ 真相让我们大吃一惊：我们看到了错案的缘起决非 杜、余两个冤案的发生相差几年，却有着惊人的 办案人员的疏忽，更不是偶然中的偶然，而是权利在 相似：同样是“杀妻凶手”，同样是维护社会治安人 被肆意侵犯，司法权力被随意滥用，法定程序被置之 员，同样是案件本身疑点重重，同样是被判“轻罪”， 不顾。 同样是因为“事实背叛判决”而得平反。问题是，我 在杜、余两个冤案(其实远不止于)的背后，还有 国《刑事诉讼法》第162条第3款明确规定：“证据不 一 个共性的现象，就是“民愤”，这又不由得让人想起 足，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应当作出证据不足、指 当年被媒体炒得火热的河南某公安局长张金柱酒后 控的犯罪不能成立的无罪判决”，可是在司法实践 驾车撞人案，“民愤”这样的一种正当化情绪直接影 中，司法机关为何不能遵循“疑罪从无”的原则，而是 响着司法，使得诉讼几乎失去了正义和理性。那么， 作出“疑罪从轻”的判决呢? “民愤”究竟是什么?应当如何正确看待民愤?又当 应该理陆地看到，因刑事司法运作的失误致使 怎样吸纳与化解民愤? 无罪的人被错误追究刑事责任，是任何一种刑事司 一 、 民愤的缘起与扩张 收稿日期：2005-11—28 民愤，是指人民的愤恨[ 。民愤之“民’’字，谓 作者简介：冀祥德(1964一)，男，山东青州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法 之平民、百姓、人民[ 。在我们的语言文化中，“民” 学研究所博士后研究人员，副研究员。 字被赋予了一种天然的正当性，凡是与民连用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