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田野——杨荫浏与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民间音乐考察.pdfVIP

第4期 2007年 12月 星海音乐学院学报 Journal ofXinghai Conservatory ofMusic No．4 Dec．2007 风 起 田 野 杨荫浏与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民间音乐考察 张振涛 (中国艺术研究院 《中国音乐学》杂志社，北京 10(O29) [摘 要]杨荫浏带领他的同事在 20世纪50年代后开始从事的一系列民间音乐考察，是具 有划时代意义的举动，为中国音乐学积累了第一批研究型考察的历史经验，这些经验和方法今天 依然适用，总结经验并与音乐文化人类学相关的讨论相互比照，将会提升今天的学术眼界。 [关键词]杨荫浏；采风；田野考察；民间音乐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389(2007)o4—0019—11 20世纪50年代中国音乐研究所成立的时候， 学者们对全国范围民间音乐的基本面貌还所知甚 少，但这支刚刚组建起来的年轻队伍却有了一系列 庞大的采风计划。我们一直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些 看上去有点年头的“调查报告”在“音乐集成”大面 积普查后还有没有现实的价值，那些调查报告中的 材料在“音乐集成”大规模刊印后还有没有翻阅的 必要。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工作重新启动之后， 学者们装备了音乐文化人类学的理念回过头来翻 阅和审视这些文献时，却使我们找到了确认它们价 值的信心。从事这些采访的年轻学者们竟然 40年 前就在行动中体现出了国外音乐文化人类学家在 相同时代提出的而直到40年后才传人中国大陆的 理念，田野考察中采用的“住居式考察”、“个案调 查”、“地区性普查”等主要手段，他们基本上都采用 了。他们在条件艰苦的情况下记录的材料不仅使 条件优越的当代人汗颜，也使因为对他们劳动成果 的无知而重复劳动的当代人顿生相见恨晚之感。 这些成果是对历史上那些抱着 自上而下态度观察 民间知识的“采风”旧制的超越，它们对于中国当代 学者的启示肯定不次于那一本本翻译过来的人类 学著作。可以说，杨荫浏在采访领域积累的经验， 在时间上冲淡了许多人类学理念的先驱性意义。 收稿 日期：2007-074)2 杨荫浏没有接受过同时代境外学者的理论，我们没 有发现他与这些人物有过什么深人接触的记录，也 没有发现他阅读这些人物所写著作的记录，但他的 确依靠 自己的想象和对“采风”这个历史词汇的领 悟，触到了到那时为止还没有人敢于想象的把民间 存见的传统与历史文化结合起来观察的方式，他依 靠历史知识提供给他的智慧，有效地改造了那个老 套的“采风”方式并做出超越以前时代的举动。对 于他和他的团队的行为，我们只能得出这样的结 论：他真的是位大师，像那些人类学大师一样，想到 了同样应该采取的方法。大凡领军人物，其所从事 的每一项事业几乎都是超前的。正如他超前地使 用了录音技术、超前地建立了乐器展览一样，他也 提前数十年使用了目前仍被视为最先进的考察方 法。他确实是一个时代的先驱，犹如天遣神授，一 飞冲天，一步到位，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了条件比 他优越的西方学者论证了数十年的那个神界。 这些调查报告中最有价值部分就是，它们记录 下传统文化还没有遭受冷遇，原生艺术像原生环境 一 样还没有遭到破坏之前的实情。他们看到我们 今天看不到的民间艺术 ，他们遇到了我们今天遇不 到的民间艺人，他们听到了我们今天听不到的民间 音乐。他们没有看看就散，听听就完。他们看了之 19 后把应该写下来的写了下来 ，他们听了之后把应该 记录的记录了下来。当时这些艺术品种司空见惯， 俯拾即是，琳琅满目，不足为奇，今天，他们记写下 来的都成了财富，他们录制下来的都成了财富，因 为其中的许多品种再也不存在了。我们真实地感 受到他们作为历史学家的敏感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 需要把他们的这份敏感传达给当今过于迟钝的社 会的必要性。 一 个学科群里的似乎所有学者，把精力投入到 基于学科研究对象的特殊性不能仅仅依靠历史文 献而必须从事的田野采访中，这是中国音乐学研究 领域起步时奠定的最重要的一块基石。夯下这块 基石的就是中国音乐研究所的第一代领导者们。 这种定位又引发了对相关政治话语中学习、收集、 整理民间音乐文化的理解，所以不断涌现出大量研 究者把热情和精力投人实地考察的群体项 目。虽 然 20世纪中期全国文艺界采风工作的兴起主要来 自以创作为目的的指导思想，但音乐研究所却从一 开始就开创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采风方向，这就是 伍国栋总结的与“创作型”不同的“研究型”采访方 式，虽然采风者们到达到了同一个的地点，但他们 拎回的结果却截然不同。当然，两个方向同样体现 出以颠覆古代精英阶层建构的价值体系的取向。 如此多国家级研究机构中的知识分子包括核心级 领导层的知识分子，怀着朝圣的态度主动地走向民 间，真心真意、精心精致地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