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的樊篱与历史的樊笼——读布罗代尔.pdfVIP

历史学的樊篱与历史的樊笼 历史学的樊篱与历史的樊笼 读布罗代尔 张和声 [摘 要]布罗代尔从一个无名小辈到史坛君王，一代宗师费弗尔对他有道不尽的恩，成名后的布也提携了一大批学 生，与他们之间却有理不清的怨，师生恩怨折射出三代年鉴学人之间的传承与衍变。布氏以多元的历史时间观构筑了独特 的史学大厦。但长时段在他笔下有时几乎成为一种历史的宿命。布以“长时段”理论为武器打破了旧史学的樊篱，却也悲 观地看到人类难以挣脱——“长时段”这个历史的樊笼。 【关键词]长时段；布罗代尔；年鉴学派 [中图分类号]K825．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873(20o7)0l—0161—1O [作者简介]张和声，副研究员，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200235 “对伟大历史的恐惧扼杀了伟大的历史学。”这是法国学者埃德蒙 ·法拉尔在 1942年发出的感 叹。时隔3年，法国历史学家费尔南 ·布罗代尔在其博士论文《地中海与菲利普二世时代的地中海 世界》的前言中不无自负地写道：“但愿这种伟大的历史学复活!” 大有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气 概。《地中海》一炮打响，费弗尔称它“为我们开辟了新的视野??具有革命的性质”。②过了2O多 年，布罗代尔又相继推出《文明史纲》和三大卷的《十五至十八世纪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布 氏以自己的史学实践铸就了他心仪的“伟大的历史学”，也使年鉴学派从难人大雅之堂的史学异端 一 跃成为傲视史坛的赫赫显学。尽管年鉴学派的历史学家从不承认自己是所谓的“学派”，从不标 榜有自成一体的史学理论或历史哲学，其成员的著述展示出迥然不同的兴趣和路数，但他们“代表 着以对历史研究的新方法和新思路的开放性为其标志的一种精神。”@这种精神使他们冲破了传统 史学的樊篱，为历史学的发展开辟出一片新天地。布罗代尔学术生涯就典型地反映出年鉴学派演 变到壮大的轨迹。自《地中海》走红后，史学界对布罗代尔可谓好评如潮， 细察布氏的人生遭际， 可以看到，他的学术道路并非一帆风顺。 师生恩怨 人世何处无恩怨。一代宗师费弗尔对布罗代尔有道不尽的恩，成名后的布也提携过一大批后进， 与他们之间却有理不清的怨，一生的恩恩怨怨，也多少可以折射出三代年鉴学人之间的传承与衍变。 史学大师布罗代尔本来不过是一个被巴黎人瞧不起的乡下小子。1902年他出生在法国东北部默兹省 ① 费尔南 ·布罗代尔著，唐家龙、曾培耿等译：《菲利普二世时代的地中海和地中海世界》第一版序言，商务印书馆 1996年版，第 11页。(以下简称《地中海》) ② 转引自费尔南 -布罗代尔著，肖昶、冯棠、张文英、王明毅译：《文明史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3年版，第5页。 ③ 格奥尔格 ·伊格尔斯，何兆武译：《二十世纪的历史学》，山东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53页。 ④ 布罗代尔在《地中海》问世 20年后不无得意地写道：“本书流传于世，遭到非难，被人引用，受到批评极少，得到赞扬 太多。”见《地中海》第975页。尽管事实上也有批评，但毕竟是贬少褒多，甚至有人说，若设诺贝尔史学奖，则非布氏莫属。 · 161· 《史林》 1／2007 的一个小村镇。自幼多病，寄养在身为农夫的祖父家中。因父亲在巴黎郊区谋得一个小学教师的职 位，才得以在巴黎上学，后考入巴黎大学。1923年获得历史学学士学位。大学毕业后，原本只想在老 家当一个中学教师，无奈事不遂愿，有关当局将他派到地中海对岸阿尔及利亚的君士坦丁教中学。 2O年后，布罗代尔以《地中海》一书作为博士论文，在巴黎通过答辩，获得博士学位。这本使他 13后扬名史坛的杰作，在当时却并没有为作者带来好运。1985年，他早已功成名就，回忆当时的情 景依13耿耿于怀：“没有鼓乐之声，但耳畔回响着上千句好听的话语；尽管如此，1947年，我??却 被排除出索邦。那年举行论文答辩时，一位主考官平和地对我说：‘你是一位地理学家，让我去做历 史家吧。’1949年我确实被提名进入法兰西学院，但该学院相对巴黎大学来说而且一直是微不足道 的。” 文虽然得以通过，但在一些当道的传统史学家看来，《地中海》不过是后生小子花里胡哨的 玩意，算不上地道正经的学术。布罗代尔本指望以此书作为跻身巴黎大学的资本，却再一次遭到挫 折，被无情地挡在母校的rill,，他心里并不服，“我喜爱的人对我说：‘不要像平常那样胡言乱语。’ 你们认为我听从他们的忠告了吗?” 没权没势，大师也不得不受制于小人。 同年，由于中等教育总监古斯塔夫 ·莫诺的赏识，布罗代尔奉命主持全国中学教师资格考试历 史部的工作。古斯塔夫 ·莫诺希望能对陈腐的考试制度进行彻底的改革，布罗代尔忠于职守，“但 1954年，我被解除职务，索邦重新把这一事务掌握在自己手中。在那些年间，如果说我和吕西安 - 费弗尔成为科学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