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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教学与研究 2013 年第 4 期 复兴语言学: 一个新的语言学分支 Ghil’ad Zuckermann 徐 佳 提要 本文旨在推动一门新的语言学学科和范式———复兴语言学( Ｒevival Linguistics) 的 建立 。 由 Zuckermann 命名的复兴语言学建立在接触语言学之上 ， 系统地研究在全世界范围内 各种不同社会背景下产生的语言复兴行动的当地特点及普遍机制 ， 并从某种语言复兴的实例 中汲取可供比较借鉴的经验 ， 以此为世界各地的语言复兴运动架设一座认识论的桥梁 。 希伯 来语复兴的成功经验和仍处于起步阶段的澳大利亚土著语言复兴的实践表明 ， 语言复兴存在 着语言学上的制约条件 。 一旦掌握了这些语言学上的制约条件 ， 便能对全世界范围内 、 尤其对 将来中国的濒危语言和方言复兴提供借鉴和帮助 。 关键词 复兴语言学; 语言复兴;土著语言;制约条件 一 引言 语言濒危、语言消亡自古有之，贯穿整个人类历史，出现在世界各地。尤其是到了现代，伴 随着全球化、同质化的到来，越来越多的群体不幸沦为“丧失传统的俱乐部”成员，人类趋于回 归到“巴别塔”之前的同语状态。Krauss ( 1992) 曾推测: “按照事物发展的速度，在下一个世 纪( 21 世纪) 90%的人类语言将惨遭死亡或者灭绝的厄运。”这虽然只是一种估计，但足以说明 现代社会的众多语言已经面临着衰亡的威胁。由于语言复兴涉及多元文化的保留和继承，各 族群语言权力的维护以及现代化环境下语言的演变趋势等重大问题，因而，这一领域亟需理论 上的探讨和实践上的指导。 希伯来语的复兴是一场历经 120 多年的语言运动，也是迄今为止语言复兴最成功的范例。 相对而言，世界其他地区( 如澳大利亚) 的语言复兴运动仍处于起步阶段。本文试从希伯来语 和澳大利亚土著语言复兴的实例中汲取经验教训，指出语言复兴的普遍机制和制约条件，并以 此来推动一门新的语言学学科和范式———复兴语言学( Ｒevival Linguistics) 的建立。 二 语言复兴的重要意义 从广义上来讲，语言复兴包括复活一种已死亡的语言、复兴一种濒临灭绝的或弱势的语 言。语言复兴的重要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民族学方面的意义。如果语言未经记述便消失了，那么未来的后代便无法学习其祖 先的语言，因而也无法获取传统知识和文化。语言复兴旨在维护操母语者的后代保留或重新 获得其祖先的语言、历史和文化的权力，是人本主义、社会公正的体现。 第二，文化学方面的意义。语言是人类思想、历史、经验和价值观的存储器，语言的丧失不 001 啻于文化传统和精神遗产的丢失。Ｒussel Hoban( 儿童文学作家，1925-2011 ) 曾经这样论述语 言在人类文明中所具有的价值和意义: “语言是一种考古媒介，记载着历史的演进、已消失的 文明和技术。我们所说的语言是一部记录人类文明进步和历史的书籍。”( 转引自 Haffenden 1985: 138) 一旦某种语言死亡或被吞噬，便意味着这个族群失去了同历史的联系，失去了一部 分自己历史的记忆。他们的历史无论多么久远，也随之消逝了。同时，人类在长期生存发展过 程中所积累的对周围客观世界的认识和生产生活的经验以及对于人生经历的体验和感悟也都 凝结在其语言中。因此，语言的消亡也意味着一部分传统知识———神话、传说、故事、音乐、舞 蹈、艺术、医学、技艺和环境知识的丧失。 第三，美学价值。Ken Hale( 1992) 曾经说过: “当你失去一种语言时，你便失去了一种文 化、一笔知识财富和一部艺术著作。这就像在卢浮宫博物馆上投下一枚炸弹。”数量众多的语 言向我们展现了一幅多姿多彩的画卷，为我们探索人类语言的表达形式和语言能力提供了丰 富的源泉。任何一种语言无论其使用人数多寡，都具有独特的结构特点和丰富的语言现象; 任 何一种语言都用其独特的方式来解释世界。因此，语言复兴对于我们全面认识语言的表现手 段和结构类型，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和意义。语言复兴一方面可以重现一种“沉睡”语言的独 特运用机制，另一方面也可能带来一种新的混合语，两者都有助于保持语言和文化的多样性。 第四，现实意义。语言复兴的尝试和努力将极大促进社会的良性发展。首先，它不仅有助 于伸张正义、消除语言不平等，而且还能使那些失去语言遗产和生活目标的人们重拾信心、重 获力量。以澳大利亚土著语言复兴为例，它有利于提高并改善土著社群的身心健康和精神面 貌。在语言复兴的过程中，一些心态失衡、人际交往有障碍的土著民转变为通情达理、心态积 极的人。一位参加 Zuckermann 教授最近主持的恢复其母语运动的土著妇女在电子邮件中写 道:“就我个人而言，我发现学习自己的母语给我带来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和强烈的震撼 力，因为我终于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