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商事仲裁一裁终局的相对性研究.doc

国际商事仲裁一裁终局的相对性研究 ——兼论我国仲裁法第9条的修改 石现明基金项目：本文系云南财经大学2008年科研课题《国际商事仲裁的公正价值及其实现机制研究》之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石现明（1968—），男，法学博士，云南财经大学法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国际经济法和国际商事仲裁法。 摘要：我国学术界亦普遍视一裁终局为国际商事仲裁的主要优点并将其绝对化，我国《仲裁法》规定仲裁实行一裁终局的制度。但是，国际商事仲裁当事人选择仲裁往往并不都是为了快速地解决争议，以效率为价值取向的一裁终局制度可能会给当事人带来难以承受的损失而不必然就是国际商事仲裁的优点。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的仲裁立法以及一些国际仲裁机构的仲裁规则都在规定仲裁裁决终局性的同时允许当事人作出相反的约定和安排。为与国际通行做法接轨，我国仲裁法应当在涉外商事仲裁中摈弃绝对的一裁终局制度。 关键词：国际商事仲裁 一裁终局 相对性 仲裁法修改 在我国仲裁学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认识，一裁终局是包括国际商事仲裁在内的所有商事仲裁相对于法院诉讼的主要优点，是一切商事仲裁的本质特征和基本原则，不实行一裁终局就不成其为仲裁。因此，《中华人民共和国仲裁法》第9条规定：“仲裁实行一裁终局的制度。裁决作出后，当事人就同一纠纷再申请仲裁或者向人民法院起诉的，仲裁委员会或者人民法院不予受理。”据此规定，“一裁终局”是我国仲裁制度必须遵循的一项基本原则，该原则既适用于国内商事仲裁又适用于在我国进行的国际商事仲裁,而且当事人不得协议排除其适用。一裁终局原则得以建立的理论基础是，假定当事人选择仲裁就是为了快速地解决彼此间的争议，当事人选择仲裁就意味着其愿意承担错误裁决带来的风险和损失。这一假定在国内商事仲裁中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够成立的，因为如果当事人不是为了快速解决争议而是为了公平和公正，他们完全可以将争议诉诸法院，法院在理论上不会偏向于同属本国国民的任何一方当事人。但是，国际商事交易当事人之所以选择仲裁，往往是为了避免到可能会对其不公正的对方当事人所属国法院进行诉讼，是为了获得公平公正的争议解决结果。笔者曾撰文分析了国际商事交易当事人选择仲裁的目的动机和价值追求，指出有些国际商事交易当事人选择仲裁不是为了效率而是追求公平，检讨了以效率为价值取向的现行国际商事仲裁法律制度与国际商事仲裁当事人的公平价值追求的背离。具体请参见石现明：国际商事仲裁价值取向之检讨[J].，学术论坛. 2007.（9）. 对于追求公平正义的国际商事仲裁当事人来说，一裁终局使得其在仲裁裁决确有错误时难以得到有效的救济，一裁终局不必然是国际商事仲裁的优点。笔者通过考察世界上主要国家和地区的国际商事仲裁立法和一些国际商事仲裁机构的仲裁规则发现，一裁终局也并非国际商事仲裁的一项绝对原则和制度。 一、国际商事仲裁一裁终局优点之相对性 关于仲裁相对于法院诉讼究竟有何优点，不同的学者往往会开列出不同的清单。例如，有学者认为，仲裁具有自愿性、专业性、灵活性、保密性、快捷性、经济性和独立性等特征和优点。[1]P2-4也有学者认为，国际商事仲裁的特点可以归纳为管辖权的非强制性、自治性、执行裁决的强制性、灵活性和专业性。[2]P23-24还有学者将国际商事仲裁的优点概括为当事人意思充分自治、管辖权的稳定性、裁决的国际执行力、独立、一裁终局、专家断案和保密。[3]P8-9但学界一般认为，国际商事仲裁具有仲裁庭的中立性、仲裁裁决的公正性、裁决较法院判决容易得到他国的承认与执行、效率高、成本低、仲裁服务的专业性和保密性等。就国际商事仲裁而言，仲裁地点和仲裁庭的中立性以及由此带来的仲裁裁决的公正性、仲裁裁决的国际可执行性、仲裁服务的专业性和保密性等优点是绝对的，只要是仲裁就具有这些优点。相比之下，国际商事仲裁裁决的终局性以及由此带来的快捷性和经济性优点则是有条件的、相对的，是以牺牲仲裁裁决的准确性和公正性为代价换来的。有论者指出，只有在仲裁员永远不犯错误，或者仲裁标的很小以致裁决错误是可以承受的或当事人对效率和终局性的渴求胜过错误裁决的风险成本这两个假设前提中的任何一个得以满足时，终局性才可能是国际商事仲裁的普遍肯定性优点。[4]P531换言之，只有在仲裁裁决是正确的，或者仲裁裁决虽有错误但其所导致的损失小于终局性带来的利益时，终局性、快捷性和经济性才可能是国际商事仲裁的优点。 但是，上述两个假设前提在现实中往往都是无法满足的。首先，仲裁员像法官一样会犯错误。和法官一样，仲裁员也是人，其在作出裁决的过程中也会受到知识水平、经验、情感、喜好、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和限制。事实上，不管仲裁员有多么深厚丰富的专业知识，也不管其内心多么希望做到客观公正，他都可能会像法官一样在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时犯这样那样的错误，从而作出错误的裁决。特别是在